第4章(2 / 2)

我赌你爱我 红枣 3489 字 14天前

“就连你一个新人,在演艺圈里还什么都不是,已经深谙在媒体面前表演的道理。”温言说完那番话,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折叠整齐的手帕,他把手帕递给夏千,“你不过和sam认识几天,感情至于深刻到这样动情地哭么,擦擦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表演的。”

那是一块burberry的手帕,温言拿着它的手骨节分明而干净,是很绅士的动作,但夏千知道那只是他的礼节,他并不是由于温柔才递来手帕,他其实是充满讽刺意味的。

前面草地上的邵梦仍旧在痛哭,她彻底放弃了在公众前的形象,哭得几乎脱力。夏千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悲哀,而温言看着邵梦,却像是在看戏,他瞧不起她,鄙夷她。

他的那种眼神刺痛了夏千,他对演员的偏见和无知并让夏千愤怒,她难以忍受温言对邵梦的侮辱,他不仅仅侮辱邵梦作为一个演员的素养和努力,也侮辱了她那么用力又纯粹的爱情。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演技,任何一个好演员,她的演技都是以真实生活为基础的,如果表演哭,就首先要从内心里体会和理解角色的痛苦。好的演员是最会造假象的,不是把假哭、假笑演得跟真的一样,而是能把自己真实的感情变为表情,去表现角色的内心世界。邵梦是个好演员,她分得清现实和镜头,此时此刻的她是真正的在哭,而那场戏里她不过是把真实的自己置于电影里,模拟出那个镜头里的人生而已。但她所哭泣的感情都是真的。”

夏千终于没能忍住。她知道温言对她本身就抱有莫名其妙却强烈的反感,而如若她想好好在演艺界发展,是不可以得罪他的,但是夏千忍不住。

“我没有想到你作为□□t这样一个大娱乐公司的高层,对演员和演技的理解竟然这样浅薄,带了这么强的偏见和轻视。”她没有接温言的那块手帕,夏千只是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甚至带了隐隐挑衅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庆幸,庆幸我没有签约s***mt。我不想有像你这样的上司。”

作者有话要说:

☆、一首歌的时间(一)

然而夏千的话以及她这个人都并没有让温言记住很久,《星尘与梦》的拍摄结束后,温言就和她失去了唯一的联结点,演员本身就可以说是个“财尽缘分空”的职业,大家因为接戏而在同一个剧组,一旦拍完便寻找下一个工作而去。而仅仅几个月,演艺圈里的新老人更替,很多人的脸只像昙花一现一般出现在荧幕,还没来得及让人记住,就已然消失不见了。

夏千对于温言就是那朵昙花,所以他从没预想过会再次见到她,并且是以那样的方式。

夏千来拍温言的车窗玻璃时候温言正抽完一支烟,他开启了车内的空气循环系统准备开车离开,然后他便听到了车窗玻璃上传来了急促的拍打声,混合着一个女声,那声音里带了哭音,在这个此刻鲜少有人来往的豪华街区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先生,先生!”

温言皱着眉侧过头,看到的便是夏千几乎趴在车窗上的身影,他打开了车窗,迎面而来的便是夏千左脸颊高高肿起的脸,她的嘴唇也破了一道,正流着血。

夏千看到车内坐着的温言明显地愣住了,温言的眼神里有不掩饰的嫌恶,然而夏千只能带着满脸狼狈难堪地朝温言求助。

“温先生,能带我一程么?”

然而温言却并没有善解人意地马上为她开车门,他只是抬起手指在方向盘上扣了扣:“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带我一程,开出这里就好。”夏千的语气几乎是哀求的。

最终温言还是让夏千上了车。然而一路无言。夏千疲惫地把头靠在窗玻璃上,她几乎是蜷缩在座位上。

这片豪华街区不远处便是街心公园,温言把车开去了那里。

“到了。”他言简意赅对夏千这么说道。

然而夏千并没有立刻下车,她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有些困倦地哀求道:“请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个城市典型闷热的夏夜,散发着刺目的昏黄色灯光的路灯,浮动着汽车尾气和腐烂水果味道的空气,以及副驾驶座位上正在发抖的女孩,这一切都让温言觉得厌烦而躁动。夏千此刻出现在这片豪华街区,又是以这种方式,七七八八便能猜出是娱乐圈里那档子事:妄图靠着潜规则上位,不幸被正房抓包殴打。这种新闻甚至都是不新鲜的。

大约温言的眼神里蕴含的情绪和猜想太露**骨了,座位上的夏千抬起头来。她直直地朝着温言回望过去,她似乎努力地想要维持镇定,但是她的眼睛感觉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他们说想邀请我加盟新的电影,合作细节也谈了,今晚是约我来正式签约。”夏千顿了顿,“是之前《星辰与梦》剧组里一起拍片的艺人牵线搭桥的,所以我没想过有问题,但是他们连安眠药也给我准备了。我真是蠢。”

夏千盯着车窗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非常憎恨我,不是讨厌,是憎恨。但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肯载我这一程,在纽约的那次医药费我也很感激你,但我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

温言原以为夏千会痛哭会愤怒会充满控诉的委屈,但是她都没有,她只是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地说出了她的遭遇,非常克制,她的悲哀和失态似乎只有一刹那,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处理这种糟糕的处境和挫折。她像是海面,所有的惊心动魄和波澜壮阔都在她平静的表层下面。

这一切都让温言觉得不安。如果给她机遇和时间,她会展开翅膀,飞越所有的障碍。而这一刻的温言只想在她的翅膀长出来之前就捕杀她。

夏千对他的想法丝毫不知情,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又抬起头。

“今天是我的生日。”

温言愣了愣,然后他皱了皱眉头:“你是在问我讨要生日礼物么?”

夏千摇了摇头:“我知道,如果我要,你也不会给的。”

然后她不等温言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有人帮助有捷径可走的人生是幸运的,没有人帮助的人生是公平的,我只求有一个公平的人生。温先生,你可以不要在这个行业内封杀我么?”

温言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身边都是善于虚与委蛇进退有度的人,没有谁会用这样尖锐直接的方式质问他。而他同样也不会用这样直接尖锐的方式回答。

“我想喝杯现磨的蓝山,那家现磨咖啡店在这条街拐角过去第二个路口,如果你能帮我买到,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温言笑了笑,“但是一些想要的东西,过了特定的时间,就不会再想要了,有些要求,过了特定的时间,也不会再有效了。”

“夏千,我只给你一首歌的时间。”温言听到自己这样说,“五分钟,五分钟内你能把咖啡买回来,我就答应你。”

他只说了这些话,但是似乎这就是魔法,夏千惊愕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她完全从刚才的低落里走了出来,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8点20。”

然后还没等温言反应过来,他身边的这个女孩就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往着前方跑去。温言就这样看着她用奋力奔跑的姿势消失在夜色里。

她竟然真的去为他买咖啡了。

一时间温言突然失却了言语,他有些沉默地盯着前面街心公园里的长椅,有些恍惚。他自己非常清楚,从这里到那家现磨咖啡店,最起码是需要10分钟的,温言只是用这种方式在拒绝夏千,他以为夏千足够聪明到能懂,但是她竟然信以为真了。

温言想,她到底现在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跑呢,而等到她跑到咖啡馆时发现应该已经过了5分钟,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绝望,是情绪崩溃,还是苦涩?

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温言这样想,沮丧绝望和不如意本身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我并没有责任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夜晚的风是暖的,温言站在这阵暖风里,但他的心情并不好,他觉得有些难以抑制的心慌和不安。

然后他看到了夜色中向他奔来的夏千。她跑到温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