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遮掩住硬邦邦的下体,微微弓身走出寝殿。
“只许这一次,”夏文宣将半张脸埋在被窝里,眼眸低垂,说起话好似含着口湿漉漉的晨雾,“青娘若是让宦官上榻,我可是会翻脸的。”
陆重霜靠过去,看着他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低声笑道:“妻主穴里的精液还没凉呢,你就是仗着宠,故意同本王怄气。”
夏文宣听闻,将盖住的半张脸露出来,神色严肃道:“青娘日理万机,闲暇时寻点男子当消遣没什么不好,好比您从平康坊往府里领男妓,我一句抱怨的话也未曾说。文宣并非妒夫,不过是君侍有别。”
“好啦,答应你便是,这方面你同葶花一个脾性。”陆重霜悠然道。
她撩拨着少年的长发,又问:“不过心肝儿,我同其他男子欢好,你真是一点都不嫉妒?”
夏文宣撇过脸,闷闷不乐半晌,才别扭地吐出两个字:“少许。”
陆重霜笑起来,一股孩子气。她挑起一缕黑发,拿发尾扫着文宣莹白的面颊,作弄起他,嘴上轻快地念着:“心肝儿,心肝儿,我爱吃醋的小心肝儿。”
夏文宣无处可躲,只得由她玩闹。
少顷,长庚回屋说水已备好,预备服侍主子洗漱。陆重霜让文宣再睡一会儿,自己挑帘下榻,姣好的身段赤裸裸地展露在长庚面前。
长庚取来绸袍围住她的身子,引她到屏风后。肌肤浸入热水,长发用猪苓搓开,再拿发酵的米汤水一遍遍梳洗。洗净后,长庚取来金匣给湿发涂抹油膏。
他的手指在陆重霜的长发间穿行,双唇紧闭,始终沉默着。
“你许久没陪我了,”陆重霜合着眼,冷不丁说。
发膏中白檀与芍药混杂的香气徐徐弥漫。
“自夏公子入府。”长庚答。
“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话,”陆重霜说,“没有夏家就没有现在的晋王。”
“记得。”
陆重霜回眸看向长庚,“记得就好。”
长庚稍稍一顿,将她的长发松松挽起,似是漫不经心地同陆重霜说:“关于夏家,长庚有一事堵在腹中甚是忧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最讨厌你们说这七个字,”陆重霜道,“想讲就讲,不想讲便不讲,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如今殿下需利用夏家来与太女抗衡,可等到长安变天,难保他们不会得意忘形。”长庚道。“韩非子八奸篇,一曰同床,二曰在旁,叁曰父兄。夏尚书乃天子近臣,夏公子又是您的正君公子,天下的权利怕是一半都要在夏家了。”
陆重霜默然片刻,语调沉沉地道:“的确是不当讲的话。”
“请殿下赎罪。”
“梳妆吧,无妗该等急了。”陆重霜道。
长庚没再多言,毕恭毕敬地服侍她描眉梳发,口脂混入了奢靡的金粉,晨光下泛起薄薄的淡金。
等候的左无妗见陆重霜来,行礼后唤了声晋王殿下。
“坐吧,”陆重霜挥袖。“让你去查如月与骆子实,可有眉目了?”
“有眉目,只是……”左无妗的视线划过一侧的长庚。
“长庚,你先退下,”陆重霜道。
长庚应声退离。
左无妗道:“殿下相当信任那个阉人。”
“他是我的袖刀。”陆重霜漫不经心地说。
左无妗道:“殿下,按我们这些当刺客的行话,袖刀是最容易刺伤主子的暗器,它薄如月光,毫不起眼,又能在片刻间夺人性命。”
“喏——话也不是这么说,”陆重霜挑眉,目光颇为玩味。
左无妗垂下眼帘,知趣地改了话头:“臣为骆氏特意去了趟益州,算是查清了他的来由。”
“你且说来。”
“骆子实出生不久便父母双亡,的确是个孤儿。可据当地的济病坊记载,送他去的女子自称是他父亲的友人,女子并非益州人,故而猜测骆子实也并非益州人。”
“这可就有意思了,”陆重霜道。
“不仅如此。济病坊称,她们每月都会受到一封来自长安的信笺,以及不少专门用于抚养骆氏的钱财,直至他年满十四。”左无妗接着说。“殿下,臣不敢断言骆氏与帝君的关系,可至少……如月帝君……或是于家,有一方的人一直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