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别院。
春意盎然,百花盛开,一片欣欣向荣景象,雨后风景,更显得清新怡人。
院中一间佛堂内,传来扫地僧的声音:“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慕容博一脸虔诚地道:“师父,谒语高深,弟子不是很懂。”
扫地僧耐心地替慕容博解释,如何破除虚妄,使心中得到清净。
慕容博合什道:“听师父一席话,弟子茅塞顿开。想想往日所作所为,真是荒唐无比。弟子每时想起,都觉得惭愧,恨不得当场自尽。”
扫地僧慈祥地道:“这你就差了。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慕容博点头称是:“弟子往日心有恶念,终日不得平静安乐。师父不但救了我的性命,帮我治好恶疾,还点化了我心中的恶念,对我真有天高地厚之恩。”
“咄!说什么恩怨,道什么是非,你我师徒一场,总算人生有缘,我不来渡你,谁来渡你?”扫地僧轻叱一声。
慕容博惭愧道:“弟子着相了。师父,这一碗清茶,还请饮了,润润喉咙。”
扫地僧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续道:“了因,你能脱去王侯霸业念头,孰为不易。你师兄了尘心中的魔障,却一直未曾消除呢?”
慕容博道:“都是我往日糊涂,犯了大错,才导致雁门关惨案,了尘师兄惨遭丧妻失子之祸,他心中有些怨气,自然难免。”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了尘遣出寺去,希望借助时间,消除他心中的魔障。”扫地僧叹道,话语中有着隐忧。
慕容博脸上露出诡异地笑容,突然道:“师父,这茶滋味如何?”
扫地僧回味了一下:“这茶入口清醇,仔细品来,却有一种甘苦的异味,一碗茶中,同样蕴着人生百态。”
慕容博哈哈大笑:“师父,你可真能瞎扯胡掰。茶就是茶,与人生有什么关系?你喝了这茶,有没有感觉,全身酥软,提不起力道?”
扫地僧一运真气,只觉丹田里面空空荡荡,那还有往日的充盈,心中暗自震惊。
“唉。想必是近来说话太多,一身真气,居然略有凝滞。了因,你去吧,我心太累,想要休息一下。”扫地僧面色平静地道。
慕容博哈哈地大笑起来:“略有凝滞?你骗鬼吧。告诉你,老秃驴,我不是什么了因,我是慕容博。我不甘心做什么和尚,我要做大燕国的皇帝。”
扫地僧一脸的怜悯:“枉我数日教化,你居然还是这样执迷不悟,看不透王图霸业吗?”
慕容博疯狂地道:“复辟大燕是我们慕容家的夙愿。每个慕容家的人,从小就有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凭你的只言片语,怎能打消我的雄心壮志,抹杀我多年以来的梦想?”
说着话,慕容博向着扫地僧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的眼中流露着凶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浓郁杀气。
扫地僧突然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也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博的身子顿住了,他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信,我们慕容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遁世僧人,这不是不肖子孙吗?”
“唉!”扫地僧长叹了一声:“或许你说的对,你可知道,你父亲慕容垂,还有着一个兄弟慕容恂?”
慕容博惊诧无比:“你是慕容恂?被慕容世家称为第一叛逆的慕容恂?”
扫地僧道:“正是。当年你祖父慕容龙城一心想要复国,你父亲慕容垂杀伐果断,最合他的性子。可是我却生性淡薄,更看不得杀人盈野的局面,所以我逃了出来,浪迹天涯,后来躲在少林寺为僧。总共算来,已有六十多年了,想当年我离开慕容家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身武功,我总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如此相近。据说你练武的天赋,比起家父高明了不止一筹,有此本领,自然不复为奇。叔父,如果你肯带领慕容家,转战天下,则兴复大事可期,到时我们遵你为帝,如何?”慕容博一脸恳切,苦苦哀求。
扫地僧摇了摇头:“当年我不肯答应你的祖父,如今自然不肯答应你,大燕国已如镜花水月,兴复霸业只是梦幻泡影,明知不可而为之,孰为不智,你还是放弃吧?”
慕容博狞笑起来:“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兴复大燕,既然你不肯答应,那我只好杀了你,免留后患。”
扫地僧合什叹道:“冤孽,冤孽,我本来想渡化你,谁知一番辛苦,尽付流水。你这样做,迟早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慕容博面露狰狞:“是好是坏,你恐怕看不到了。你已中了十香软筋散,还是自行了断吧,免得让我落个恶名。”
噗!
扫地僧陡然间将口一张,就见一道清茶,箭雨一般地向着慕容博飞去,气势劲急,宛如利箭。
慕容博猝不及防,被喷了满头满脸,他知道茶里有着奇毒,连忙伸出衣袖,拭抹了一个干净。
扫地僧形如鬼魅,嗖地一下,窜到了慕容博的面前,一掌向他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