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天池放下筷子,捏住她的双肩,道,“你看着我,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不是!”她脖子一软,脸蛋贴在印天池的手背上,“——是好姐妹!”
“……对,好姐妹。”他干咳两声,道,“我认为,师父不让你见常三爷,也不单单因为他是邪神,更重要的原因是……”
“咦?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快说快说!”初小药聚精会神,一副打探小道消息的神情。
“算了,日后你自会明白。”印天池侧开身体,自顾自饮茶。
初小药扯了扯她的袖口。
“嘘……”他侧耳聆听,“有快马经过,我出去看看是不是赵康,你去开房。”
语毕,他疾步离开客栈,初小药则是抱起肥肥走向柜台,掏出碎银,指定道,“掌柜子,我要临近道路的客房。”
“近日城中不太平,官兵来回行走,姑娘不怕吵啊?”掌柜子好心相劝。
初小药不失时机地问,“可是与城中赵家失火案有关?”
酒客接过话,道,“是啊,赵举人一家二十七口人,全被活活烧死了!甚是凄惨。”
见酒客们扼腕叹息,初小药更加坚信赵家有口皆碑,于是继续试探道,“听说赵家为城中百姓做过不少善事,按说这样的大好人应该不会与人结怨,所以官府怎么看待这桩案件?”
“我们不常在城中走动,赵举人是否与人结怨还真不得而知,至于官府衙门?……”酒客讪笑,“指望他们明察秋毫还不如自己查。”
初小药一怔,道,“您这话何意?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此话一出,全体食客哄堂大笑,其中一位老者笑得尤为爽朗,道,“我说这位姑娘,莫怪老夫说话难听哦,就凭你这天真的想法,万不可行走江湖,还是赶紧躲回你娘怀里吃奶吧!”
“……”初小药偷摸吐舌头,别以为她没见过当朝皇帝,是位惩治贪官的明君啊。还有曾经的衰命书生,现任礼部尚书李梁,也要叫她一声“神仙姐姐”咧!
哼,咱上头有人,后门宽宽的!
不过话说回来,此处山高皇帝远,看百姓的态度,说明本城知县不得民心?
“请问,赵家宅院失火那日,有人看到么?”
听罢,笑声戛然而止,各自闷头吃喝。
初小药刚欲追问,只见霸翎翎疾步返回,拉起她向二楼客房走去。
印天池摊开手,悄声道,“赵康正在外面拴马,我的房门钥匙。”
初小药赶忙取出钥匙,然后小跑步跟在翎翎的身后。
印天池打开房门,透过余光发现初小药杵在身旁,“晚些在说,你也回房。”
初小药抱着包裹,蔫不出溜儿挤进屋门,“我就订了一间房,我要和你一起睡。”
“……”印天池看向狭窄的床榻,“还是分开睡吧?”
“不嘛,好久没在一起睡了,何况每次出任务,咱们都是睡在一起啊,你自己说过的,这样有个照应。”初小药哼着小曲整理床褥,又指了指大木桶,道,“我问过掌柜了,这里没有澡堂,洗澡就在客房中洗,我已经跟店小二打过招呼了,等水烧开你先洗,我来帮你搓背好不好?”
“出门前洗过了,今日就不洗了。”
“噢,那我洗,你帮我洗洗背哟!”
“……”印天池默默举起一个空茶杯,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你变成蚊子,在这里洗洗就好了。”
“哈哈哈,翎翎好讨厌!”初小药完全当成玩笑,继而催促店小二速速烧水来。
惊见她已然摘下面纱拆散头发,印天池也忘了监视坐在楼下的赵康,合上房门教训道,“初小药,你也太自由散漫了,咱们是来出任务,不是游山玩水。”
“我知晓啊,可是满身土腥味儿真的很难受,等我洗完澡,立刻变成蚊子去窥视赵康的一举一动哈。”
印天池目前不能使用自己的法术,感觉这方法倒是可行,不过……“他只差一步便得道成仙,行动力与洞察力想必不俗,没准不等你飞进屋门便被拍死。”
初小药回眸凝睇,快速挑眉,故作神秘地说,“我已经想到好办法啦!”
肥肥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奚落道,“麻烦主人把那个‘好’字去了可否?估计又是一般人能想不到的蠢办法……”
初小药火速将肥肥乱撒一通,然后蹭到翎翎身旁,道,“相信我,真的想到好办法,保证不会让赵康察觉到我的小心思!”
印天池继续持怀疑态度,见店小二提着热水壶走进来,他道,“那你先洗澡,我去盯梢。”
“你不我帮我洗背啦?”
“我……”印天池神色纠结,一低头,竟然发现自己正在卷袖口?!
“以后帮你洗。”语毕,他提剑离开。
初小药笑眯眯地挥手,她认为的以后,就是下一回洗澡的时候。
“肥肥你也洗洗吧。”
从来没管过它的香臭问题,而她的殷切让肥肥感到浑身发毛,颤声提防道,“主人你想对我做什么?……”
初小药眼中划过一道狡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话音未落,强行抱起肥肥,一同钻进浴桶。
另一边——
印天池来到客栈一楼,坐到角落里观察赵康。
赵康头戴笠帽,或许是为了掩饰真实身份,他刻意将斗笠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干裂爆皮的嘴唇。赵康自小在道观修行,本该是风姿儒雅、白衣飘飘的道士,此刻却换上一袭粗布质地的黑色劲装,气场抑郁,剑不离手。
赵康点了一盘腊肉和一坛酒,酒倒入海碗,豪饮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