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这个身体记忆里的卫家人,忍不住道:“有时候我都会想,为何不早一点来。”
听到这话,秦书淮手指微微一颤。
他自然明白,她所谓的早一点来是什么意思。
早一点来到这个身体里,早一点嫁入卫家,早一点认识卫炀。
这十年她过得这样好。
哪怕是守在护国寺上十年,也比陪伴他的那十一年,过得更好。
可他无法反驳。
甚至于,他还赞同着。
毕竟秦芃的十年,虽然卫炀早早离开,可是她的日子很平稳,她有人挂念,有人关爱。
而赵芃呢?
那十一年,步履维艰。
唯一一个拼死护着的他,在她心里,却也是一个只是为了权势设计娶他的质子。
他喉咙干涩,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就听秦芃道:“我听说过您的发妻玉阳公主。”
秦书淮抬眼看她,见到秦芃眼里带着怜悯:“有时候我会想,相对她来说,我这一生,或许是活得极好了。”
这话让秦书淮心里抽疼,疼痛从心上开始蔓延,瞬间传达到指尖,让他微微抽搐。
“不说这些,”秦芃抬眼微笑:“其实我很好奇,王爷既然如此深爱自己玉阳公主,又说我没有利用价值,为何又要赠我那朵牡丹呢?”
秦书淮没说话。
他抬头看着秦芃的眼,知道秦芃在算计什么。
如果他说是为了感情,依照秦芃的性子,其实根本就不会相信,除非他告诉她,他知道了她是赵芃。
然而说了呢?
说了以后,不过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赵芃已经不爱他,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感情债。
而且,如今在她心里,已经背叛了感情两次的自己,又拿什么脸面去和她说感情?
他唯有说权势,也只能说权势。
如今他大概就是当年赵芃心中的封峥,哪怕是拿着婚姻,也要拉拢。
他艰难笑开:“公主以为呢?”
“我本以为,王爷是觉得,我长公主的身份若能为你所用,可以更好控制陛下。等日后寻个理由让陛下宾天,前太子加驸马的身份,能让王爷做某些事更加名正言顺,也减少了许多阻力。可如今王爷告诉我不是这个理由,我便猜不出来了。”
秦芃有些苦恼,嘲讽道:“王爷莫不是真的喜欢我吧?那您对玉阳公主这片真心,可真让人怀疑了。”
秦书淮没说话,他捧起她煮的茶,沙哑道:“事实上,本王的确如此作想。”
秦芃将茶叶导入壶中,倒也不意外。
秦书淮看着秦芃,认真道:“我欲以正妻之位迎娶公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秦书淮,”秦芃淡然开口:“你前三任妻子都死了。”
秦书淮没说话,秦芃抬头,灿然而笑:“我怕死,我不敢嫁。”
“你不会死!”
这话勾起秦书淮当年最惨痛的记忆,他断然开口:“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人碰你汗毛半分!”
秦芃顿了顿正在洗茶的动作。
秦书淮的话,说得仿佛她前三次死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她抱着最后一次侥幸抬头,温柔道:“王爷说得,似乎是有人故意害死了王妃一般?姜漪是王爷杀的,董小姐便不说了,玉阳公主总归是病死的,哪有谁谋害呢?”
秦书淮当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提起当年:“玉阳公主不是病死的。”
“哦?”
秦芃的反应平淡,秦书淮也不意外。
她怎么死的,她自己最清楚不过。
“当年是他人下毒,害死了她,我杀姜漪,也是为此。”
听到这话,秦芃盖上了茶碗的盖子。
她淡淡“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嘲讽。
她怎么死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他却总要同别人说,是其他人毒死了她。
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承认是自己杀的人,有这么难吗?
秦芃端茶喝了一口,温和道:“茶有些苦,王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