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天君立即咽下了嘴里的话,而陈功已经再次大步走向前,随着他的走动,风雨卷起,将那一道似有非有的影子瞬间吞噬,随着风雨卷起,那人消失,然而街道上流淌着的水中突然坐起一个个的阴兵。
这些阴兵穿甲持刀,自水中坐起,向着陈功缓缓涌来,仿佛如黑色的潮水。
“你居然囚禁着君安城中人们的灵魂。”陈功怒道。
说话间,他的嘴里冲出一片白光,这些赤焰剑所化的剑光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信仰之力中,本体的红光已经不再显现。白色剑光融入风雨之中,朝着街道前后席卷而去,风雨如刀,将一个个阴兵的身体撕碎,就像是切开黑色的纸片一样。
阴兵散碎在风雨之中,化为黑烟在陈功的头顶凝结出一片黑云,将陈功与天空阻隔,前后着静静涌过来的阴兵,他们没有生命,不畏生死。
陈功一眼便看出,这些阴兵并不同于曾经的赢宗座下的三千阴兵,也并没有组成什么阵法,但是陈功在阴兵散去结成黑雾黑云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这不是普通的阴魂,也不是普通的阴兵,而是信仰之魂,是四百年来祈天庙收集起来的信仰之魂。
数百年下来,祈天庙已经能够让这些魂魄离不开君安城。这些生前信仰祈天庙的灵魂在君安城中竟然有种不死不灭的感觉。陈功突然想到了天魔城,那里是一城的无信灵魂,是二十万怨魂,而这里却有着更多的有信仰的魂魄,两者截然不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说过,这里是君安城,祈天庙已经在这里四百年了,就算是天神又如何,君安城中曾经死过二品的神将。”冥天君的声音从某一个阴魂的嘴里说了出来。
然而,陈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手腕一翻,手心之中多了一枚黑色的大印。
“这,这,你怎么会有这种阴世王玺?”冥天君震惊地道。
黑暗的风雨之中陈功根本就没有理会冥天君的惊呼,将手中的秦广王玺举起,王玺上的五个恶鬼顿时像是活了过来,各自张口一吸,那些不死的阴兵连同上空的黑云都涌入了那五个恶鬼的口中。
秦广王玺在陈功的手上许多人都知道,但是君安城到底是离天魔城,离古霄山脉太遥远了,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听说过陈功事迹的人,已经忘记了太多的细节。
至少眼前的这位冥天君,在心底就是不愿意相信这秦广王玺真的会在陈功的手上,传言就是有失真的,在金阳州大多数人都会相信,出了金阳州,就有人开始不相信了。
冥天君急忙远遁,对于他来说,无论是什么天神,只要来到了君安城中,他都不会怕,他唯一怕的就是这阴间的王玺,阴间十殿,每一殿都有一枚王玺。
秦广王玺上的五个恶鬼像是要冲出大印来,初时还只是浮现,慢慢的自秦广王玺上探出身体来,身体犹如实质,浑身黑幽幽的,双臂双肩结出一块块黑色的肌肉,双眼泛着红光,血盆大口一张,天空中的魂魄散成的黑云被吞入嘴里,而双手探出,抓着那些魂魄扯断手臂塞入嘴里,又拧下它们的头,塞进嘴里咀嚼着。
阴兵魂魄突然都散入风雨之中,只一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出现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在秦广王玺出现之后一转眼之间就又消失了。只剩下秦广王玺上的五个探出身的恶鬼依然能够不时的从虚空之中抓出一个阴魂来撕碎分食。
与陈功以剑气斩碎阴魂而化为黑云不同的是,这些阴魂被秦广王玺上五个恶鬼撕碎之后并不会散去,依然头是头,脚是脚,在他们的手上挣扎着。
天空之中依然电闪雷鸣,雷光照亮了整个君安城,将长街上的陈功照得清清楚楚,他那五个咆哮的恶鬼就像是从他的手掌心上冲出来的,离手掌越近的地方就越小,小如手指,而离手掌越远的地方就越大,大如磨盘。这一幕看在他人眼中,就如魔物出世。
陈功虽然能够驱动得了秦广王玺,但是自从他得到秦广王玺起,到现在都依然无法将之彻底掌控,他是想凭着秦广王玺将那些被禁在君安城中的信仰之魂都驱走,然而秦广王玺却是将这些阴魂全都吞噬掉。
突然,陈功发现秦广王玺上探出的五个恶鬼竟然是在吞噬着君安城中的生气。他正要将这秦广王玺重新封禁住的时候,黑暗之中传来一声佛号。
“我佛慈悲。”一个身着灰布僧衣的老和尚自陈功身后的长街走来,身上朦胧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风雨不侵,僧衣半点不湿,脚上灰布鞋踩在有着积水奔流的街面上却不沾半点水气。
陈功并不回头,依然在向前走着,同时将探出身来疯狂的吞噬君安城中生气的五个恶鬼封禁回到秦广王玺之中去。
“陈司雨好大的天威。”那老和尚说道。
陈功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答道:“祭我之人的灵魂尚在等待着我,和尚何必自身后现出法身来追逐于我呢。”
“陈司雨一现身便满城风雨,因一人而弃满城生灵于不顾,非天神之道也。”和尚手捻金色佛珠,大步向前。
陈功不停,无论和尚走多快,两人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不知道是和尚的原因还是陈功的原因。
陈功平生见过的和尚不多,有印象的就只有三两个,一个是陈功元婴不能离开山神庙时见到的那个大和尚,那是一个在悟道的和尚。另外一个则是悟真,那是一个天生神通的和尚。
随着陈功的沉默,布衣老和尚却是气势大盛。
陈功像是回答不了和尚的一句话,和尚越走越快,手中那串佛珠金光大盛,耀眼夺目。
就在这时,陈功突然说道:“生命无轻重,又岂可凭多少衡量。和尚,我问你,若是有一万人都说和尚该死,和尚是否就要去死呢?”
“僧人修行,又岂可因人言而弃自命。”和尚大声道,声若洪钟。
然而陈功这次却以极快的速度道:“神人行事,又岂可因僧言而弃信于世间。”
“取一人之信而害众人,乃恶信也,神不可取。”和尚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