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铭印回忆道:“当年,浮空岛掉下来后,我与陈应天发生争执,被一个人留在了残骸旁边……”
项戈恍然大悟:“对,你说两三天之后,有一大堆村民过来拾荒,对着浮空岛的残骸又敲又打?”
汪铭印笑得古怪:“是啊,那群人在山地里行走如飞,力大无穷,巨大的金属残块,也是举重若轻。不过这群人久居乡下,见识不广,把重大的合金块当宝,对更珍贵的各种元件弃若敝履。”
项戈说:“难道这群人就是……”
汪铭印点头:“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临冬村的人。不仅如此,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领头的一老一少。正是那少年几句问话,让我如梦初醒,幡然悔悟……现在想起来,他的话就像有魔力一样,明明都是以前听过的,却最能让我听进心里。那时候,我的脑子就像被冷水淋过一样,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这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对项戈说,项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那老人,应该就是这位老先生了。至于那名现在是青年的少年,并没有在村里发现。”
他眼光好,记性好,现在细细想来,村里的青年们,个个憨厚老实,就算有狡猾的,也是一种农民式的狡狯,的确没有汪铭印说的那个,让他一记就是三年的敏锐明慧的少年。
汪铭印有些失望,说:“你再多留意一下吧……记得以礼相待!不说等级,他也是我们长春领的子民;如果说到等级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项戈格外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马上挂断电话,接着问道:“现在陈应天他们被老爷子泡进了粪池,我们要怎么办?”
汪铭印刚刚已经听过一次,乐得大笑。这时项戈再提到,他又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在这个老友兼心腹面前,汪铭印也顾不得失态,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哈哈哈,我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大快人心!陈应天醒了没?”
项戈表面冷静,心里也乐得不行。他故作镇定地过去瞟了一眼,嘿嘿一笑:“醒着呢!”
汪铭印乐呵呵地追问:“他现在什么表情?”
项戈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要我说,其实没什么表情。”
汪铭印有些失望:“啊?为什么?”
项戈大笑起来:“他被抽了十几个大耳光,刚刚还没咋显,现在脸肿得比猪头还大,怎么可能有什么表情!”
汪铭印再度擂桌大笑,积郁了几十年的闷气着实消了不少。他抹了把眼泪,说:“嘿,不用管他们,你就当没看见吧。”
项戈问:“飞云联邦那边?”
汪铭印意味深长:“他们现在还敢发表什么意见吗?消息一透出去,陈应天他爹估计都自身难保吧!”
他挑眉讽笑,接着表情又愉悦起来:“等何瑞大人到了,估计情况就分明了。那边的事将由你们商议做主,及时命人向我回报即可!”
这等于是把决议权交给了他们俩,项戈爽快地点头,笑道:“有何大人在,我也挺有底气的!”
汪铭印再次大笑:“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项戈收了电话,再次看向村里。
飞云联邦的人都已经被“腌”了起来,村民们看够了热闹,心满意足地走开,打量起堆成一叠的空艇起来。
他们没对长春领这些人做什么,但看上去也没啥好脸色,更没有一个人上来跟他们搭话。
项戈摸了摸鼻子,长春领对飞云联邦客气,固然是有自己的苦衷,但对临冬村的村民们来说,就是软弱无能吧。
他四下里看了一圈,终于又看见了陈万生,上前去叫道:“陈老爷子。”
陈万生远远地蹲在树下,眯着眼看着粪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能想到刚才大发神展的,正是这个普通得不得了的老农民!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回答。
项戈向他行了一礼,郑重地说:“我不会为长春领的举措道歉,不过未能在主星解决事件,要把它拖到万生星来解决,以至于打扰您的清净,是我们能力不足。”
陈万生这才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小子,倒是挺能说会道的。”
他摇摇手,打断项戈接下来的话,说:“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出自真心,这话还骗不倒我。你的真心,嘿,十分里有一分,已经不错了!”
他点点他的手腕,说:“你们还会再派人过来吧?等人到齐了再说。”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项戈一愣,觉得他这表情有些熟悉,再一细想,何瑞听说万生星的事情时,表情不也正是如此!
他的心里陡然升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深深看了陈万生一眼,微微一笑:“既然陈老爷子这样说,那我也不多打扰了。只是飞云联邦这些人,虽然极其可恶,但还请陈老爷子留他们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