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可他更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三弟被教坏了,他希望自己过得好,又希望他水深火热来衬托他得幸福。所以他留一手,如果他们真的丧心病狂,他也不排斥大义灭亲。

“爸,辛苦你了。”

王曼拥抱下父亲,吃完早饭,坐上了越野车的副驾驶。汽车发动,她朝玻璃窗外挥挥手,沿路向着县城外浮桥驶去。

☆、第128章 -105

越野车一路沿着有些坑洼窄小的公路驶向前方,后视镜中是渐行渐远地小城。

前世十八岁那年她也是如此,坐在大巴上离开家,奔向同一座城市。那时她满怀期待,因为念大学对她来说无异于鲤鱼跳龙门。

而如今她心态古井无波,甚至还存留一丝怅然。虽然县城里有赵大伟时不时跟踪,还有奶奶三叔那些亲戚偶尔闹心,但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中,她有三百五十天以上都很开心。

乍然离开,她突然生出一丝恐惧。

“曼曼,半个月就能回来。”

王曼点头,对着后视镜抚摸下头上蝴蝶。邹县生活虽然安逸,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离开这。

“要过河了。”

浮桥收费横杆出现在两人视线内,旁边干涸的河床上,孤零零停靠着摆渡人的孤舟。过几年黄河大桥修起来,渡口将彻底成为一段传说。

“阿奇,我想去坐船。”

难得王曼有兴致,杜奇把越野车停到对岸,跟着她一块走回来,招呼坐在浮桥收费办里的摆渡老叟。

老叟戴着顶斗笠,慢悠悠走出来,掐灭抽到一半的自制卷烟,塞到不知从哪拣的铁制糖盒里。常年抽烟而发黄的手指握住苇杆,搅着浑浊的河水,渐渐驶向对岸。

“黄伯伯?”

王曼注意到摆渡船船尾的钓竿,她突然想起来,邹县渡口的摆渡人同样兼职渔民。等到冬天黄河凌汛,他就挑着刀鱼走街串巷吆喝。

“俩孩子怎么想起来做渡船。”

“坐船很有意思,黄伯伯,你怎么没钓刀鱼?”

“我要是钓鱼,谁来划船。再说今年这水位,东平湖那边鱼都绝迹,岸边连个螃蟹都看不到,刀鱼压根游不上来。”

看来今年冬天是吃不上刀鱼了,王曼遗憾,听着摆渡人碎碎念。

“今年水位这样,河南那边怕是机井都得旱死,一年麦子白种了。”

杜奇疑惑:“既然有水流到下面,河南怎么可能缺水?”

摆渡人摇摇头,临到下游他拿起鱼竿,船顺着河水漂流,鱼竿捞上来,是一条黄鳝。

中午饭有了着落,摆渡人干脆没收他们钱。黄河水往东流,渡船港口在下游。盛夏时节芦苇茂密,几乎长到没过王曼头顶。穿行在人工踩出的小道上,脚步声惊醒了湿地丛中的丹顶鹤。

白羽黑颈的丹顶鹤展翅翱翔,身姿遮挡河面升起的旭日。

朝霞、红日、白鹤、黄色滚滚江涛融为一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杜奇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略微调焦伸出手臂,尽可能对准两人连拍好几张。闪光灯亮起,咔嚓一声,王曼上车。出来看下不同的风景,也挺开心。

只是这年代相机有那么神奇,已经支持自拍?

“阿奇,照片洗出来不会只半边脸吧?”

杜奇想了想,而后点头:“真有那可能,对了刚摆渡人说得河南大旱什么意思?”

“你真想知道?”

“恩?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王曼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前世她做过十八年农民,十二岁过后更是每年跟着种地,多少知道些。

“因为黄河不能断流,还要保障沿途城市和工业用水,计划外剩余那些水才能浇灌农田。放完上游直接用沙袋闸起来,一滴水都不会多流。”

说到这杜奇已经全明白了,天灾*,*有时就是天灾的诱因。不说闸不闸水,中西部地区灌溉沟渠能不能按时修好、及时修缮,保证农业灌溉,都是个大问题。还有层出不穷的水污染,工业废水哪还能浇地。

保证黄河不断流,对上级领导有交代,体系内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农民大旱国家必然要补贴,还要免除农业税。补贴下放层层盘剥,农业税免除政策执行不彻底,里外里有些人从中发家致富。

这就是现实,连爷爷也无力的现实。贪婪烙印在每个人灵魂内部,大环境如此,出淤泥而不染之人注定要遭受排挤,承受物质和精神上双重折磨。

“唉。”

王曼拍拍他肩:“怎么,担心把我照太丑?你放心,即使嫌弃我也只会在心里说。”

杜奇失笑,曼曼可真会转移话题,七拐八拐向着国道拐去。河水逐渐离远,国道两侧是颇为单调的绿色。

“难看了就重新拍一次,要不要给你来个观世音造型?”

观世音?

王曼好容易反应过来,就跟婷婷头上扎块丝巾cos白娘子一样,市里最高级的照相馆推出此项服务。有各种各样的衣裳,可以打扮成虎宝宝、白娘子、唐僧、孙悟空等等,站在做成挂历的幕布前照相。

这是十几年后,很多人童年不忍直视的黑历史。但在如今它确实是潮流,杜奇这个提议,并不是拿她开玩笑。

“那你扮法海?最起码咱俩同行。”

“为什么我不是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