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缀玉胆子又大了,学着魔宫里伺候的婢女靠近去与他捏着腿,片刻后见他表情淡淡不像生气的样子,便要大着胆子想求他帮忙“主子……”
谁知话刚一出口就被雅间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
说是人也不尽然,是魔才对。
来人是个女子,梳着飞仙髻,覆着红面纱,身穿黼黻繁复的锦绣裙,走动间窈窕生姿,光彩灼然,出口的声音也极好听的,“君上真是好难得才出来一趟,怎么会突生出这样的闲情?妾还以为您老人家要在魔宫里待个天昏地老呢。”
这女子直接无视了姜缀玉,走上前去环着玉淩昭的脖子,扭身坐在他膝上,抚着他的身后的墨发,娇声轻笑。
玉淩昭眉头皱了皱,一把将人扔出去,“千里春,你少在这儿发骚。”
千里春站稳身,勾了勾唇角,“我们君上啊还是这副样子,总对我无情的很。哟,这是谁啊,啧啧啧,君上是换口味儿了,这样脏的臭的也能留在身边伺候?不是妾嫌弃,您好歹也挑挑口味儿吧。”
姜缀玉从没被人如此不留情面明目张胆地羞辱过,她下意识梗了梗脖子,却又不敢与对方呛声。
离开魔界的时候父亲就警告过她,绝不能惹到千里春,千里春这个女人阴狠狡诈修为高深,而且裙下之臣数之不尽,这些年来但凡惹她不快,没有一个不是尸骨无存。在整个魔界里,除了玉淩昭,没哪个敢不要命的跟她对着来。
姜缀玉只能强忍着屈辱与怒火垂下头,千里春则是轻轻哼了一声。
玉淩昭早习惯了这女人的作态,掸了掸衣袖,拍去身上沾染的香味儿,闲闲掀了掀眼帘,“有事就说,没事就滚,谁看你在这儿装模作样。”
千里春眯了眯眼粲然一笑,“有事,当然有事。”
玉淩昭对底下人从来大方得很,“说。”
千里春近前来道:“君上不知道吧,最近吴国王都出现了不少妖族之人,可是一进了城门不到半天就寻不到踪迹人影,只有城顶上妖气冲天。”
玉淩昭抬了抬眼,千里春正色,难得正经地接着说道:“几日前也有捉妖修士循着妖气追到王都来,大都是天衍宗寒刀阁和万音门的,妾一直叫手下人盯着,这两日也莫名其妙突然不知所踪。依妾看这事儿怕是跟妖界脱不了干系,估摸着他们是有什么不安分的大动静。”
“当年之事叫我们魔界元气大伤,百年来九重天上又因为心中不快对底下二界本就压制得厉害,妖族暗里行事不知在搞什么鬼,万一不好恐会牵连到咱们身上。”
第44章
说到妖界之事, 玉淩昭也不禁正了正身子,倒也不是真怕了什么牵连和上头道貌岸然的九重天。
他只是觉得这个事出现的时机不大对,妖族什么时候有动静不好,偏偏在老师回来的时候,这个点儿的“巧合”难免会叫他多想的。想得多了自然不可能让这事情简简单单的就过去, 为以防万一,总得要查个清楚才好全然放心下来。
玉淩昭目光一凛,看向千里春,“吴国是你的势力范围,琉城更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你就没查到其他什么消息?”
千里春笑眯眯道:“君上也太看不起妾了吧, 自然是有一些的。”
她上前去,指尖绕着袖子,低声道:“其实啊还不止这些小妖大将, 妾发现妖族的小少君在半个月前也来了琉城。能叫小少君出马, 这事儿能小了吗?”
妖族少君和芪?
依稀记得这么多年与他一样从不踏出妖界半步的人,竟然也出来了?还真是稀奇。玉淩昭问道:“这么说她现在也不见人了?”
千里春点头, “是啊,到处都找不到,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玉淩昭审视须臾, “说不定是早早就已经离开琉城了。”
“君上这说的什么话?”千里春捻了捻耳边面纱, 目光幽幽,“妾虽喜好玩乐却也从未耽误过正事儿,她是走了还是消失不见了, 还是晓得的。”
“好了,这事情算是已经跟君上禀报了,我也该回王宫了,等又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来告知君上的。”
她说完扭头瞥了姜缀玉一眼,挑眉间是无言的轻视不屑与自傲,从她身边走过时,飘逸宽大的袖摆擦过额角,还有阵阵幽香袭来。
姜缀玉死死攥着拳头,连呼吸都强压着沉沉放缓了下来。等千里春离开她才调整了心绪,悄然瞥向低眸沉思的玉淩昭,“主子?”
玉淩昭从思绪中清醒却没理会她,而是起身走到床边桌前坐下,随手夹了两口菜又无趣地将筷子扔下,闪身离开。姜缀玉见此忙丢了块银子,匆匆跟上。
为慎重起见,玉淩昭决定亲自去查查千里春口中的琉城妖族之事,另一头宁楹出去探寻封玦和风师弟等人踪迹,各处走动了半天总算在一处小巷拐角有了发现,她看着墙上刻下小小的长剑印记,拂去上面的浅色流光,不由拧起眉头。
长剑印记在修仙界一向指代天衍宗,这是风师弟他们留下的?可宗门弟子有玉符传音,何必这么麻烦?
宁楹动作一顿,是出事了!所以没有办法使用玉符!
她肃了肃神色,小巷中不知从何处徐徐飘来了一阵淡香,宁楹心生警惕,“谁!”
她猛然转过身,红色的雾悄然染上她的衣角,片刻眼前便一片模糊,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
宁杳在外胡吃海喝了一天,回到宅子时天色已晚,宁楹却还没回来。想着可能是被什么事儿耽误了,她倒也不大担心,简单洗漱后坐在小榻边逗狗。如今天气渐热,身上衣衫日渐单薄,她高高捋着袖子,手里捏着狗尾草,在大黄的眼前晃悠来晃悠去。
扶琂收拾完进屋来,走过去坐下。
宁杳转头去看了看他,又扭过头来,专心盯着大黄。
两人都没说话,大黄半天没咬到狗尾草,奇怪地瞅了瞅他们,摇摇尾巴撒丫子跑出了门去。
“琉城的夜晚似乎比河都的更安静一些。”扶琂望着窗外说道。
宁杳:“是听不见什么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了然。
妖气冲天,初夏之夜又如此反常,琉城必有怪事。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哪路精怪在暗中作祟。
扶琂伸手拢住她肩头湿哒哒的长发,片刻便干爽了下来,脑袋上暖烘烘的。
宁杳下意识扒了扒自己头发,放下手,见扶琂正正笑看着她,她不禁歪了一下头,侧过身去端起放在榻边矮桌上的小碟子,丢了粒米花糖丸子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