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玉窍白手背爆起青筋。
当初到底是哪个白痴选这货当圣女的啊!她奉玉就是输给了这种把毒舌当饭吃懒得不可救药的家伙么?!
「圣、女、大、人!容我说一句圣女不宜多沾荤腥……」
颜末点点头,颇为遗憾地摊手:「不吃肉我的圣女功能无法启用啊真可惜。」
圣女功能那是神马鬼东西啊啊啊!奉玉还是咬牙道:「好。」
颜末面不改色地抚平了衣襟重新坐下,挑了挑眉梢:「还有谁要来?」
奉玉帮她换上一壶新茶:「焱教少主,他似乎有事耽搁了,稍后就到。」
「是他啊,」颜末皱了皱眉,伸手比了比,「那就要用两碗红绕肉换了。你知道不同的人价码不同的。」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颜末充耳不闻,看着自己比划出来的碗:「要汤碗那么大的,酱油多点。现在就去准备吧,这里结束了我就要吃。」
奉玉第无数次后悔为毛不掐死眼前这只家伙。
但事实就是眼前的家伙确实不可取代,於是再血腥暴力的想法也只能在脑海中翻滚,她转过身,脚步凶狠地朝后殿大踏步而去,一边恨恨道:「就仗着你那狗一样的鼻子继续折腾吧,哼!」
就算这番话全数落入了耳里,颜末觉得奉玉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使劲地揪了揪,却丝毫不影响各种气息渗透进身体的每个毛孔。
这不只是嗅觉,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大祁每个人都知道,凡是护国圣女天生便有识别气息的能力。
平民求识运势,君王请辨忠奸。
甚至曾有圣女预测天灾的记载。
颜末不知道曾经的护国圣女是否拥有这样的天生神力,也许有过,但绝不是她。
发生在她身上的并不是星宿殿神官们所说的天赋神力,而是最隐秘的欺骗。
欺骗了整个大祁,却又在逐年累月的欺骗中,变成了谁都不会怀疑的真实。
她是当世难遇的纯阴之体,出生便被作为圣女抚养,两岁前从未接过地气,连走路都是在半人高的架空玉塌上学会的,五岁前生活除了奶娘和教习的神官,从未见过任何人,而与她接触的人皆是要提前用特殊的药物去除身上一切的气味。
她仍旧记得五岁后一次出现在神奉大典上的情形。
无数民众长跪在大殿灵泉广场上,他们怀揣的是信仰和愿望,而她步步惊心地端着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恐惧。
前所未有的混杂气息像是无数只奔涌而来的猛兽,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完成了大典,只知道从那天开始便被赋予给为严苛的训练,直到十岁那年她几乎学会了一切辨别不同气息的方法。
这一切,为的就是让护国神女获得所谓的「天赋神力」。
但是特殊的体制加上儿时被训练时使用了太多至阴药物增强体制属性,后天刻意雕琢的神力只会一天天啃噬掉她的寿命。
她放下几乎凝固在脸颊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抽出半掌大的手劄,翻到一页,不知道第几遍细细看着——
「取龙气,损纯阴,毁神力,方逾桃李而避飞升。」
只有这个方法么?
周遭忽变的气息让她心中一惊,那股独特的霸道气息强势地破开了大殿内平和的檀香味,她指尖一拨,不着痕迹地将手劄推进袖口,抬眸,脸上又是护国圣女的专业微笑。
果然来了。
金丝滚边的袍摆掠过门槛,黑色鹿皮高靴在大殿逛街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声响。
黎雁九毫无冲疑地走到她面前,撩袍就着蒲团盘腿坐下,一只手斜倚着她面前的小案本就微敞的衣襟随着动作大剌剌的敞开,隐隐可见麦色胸口上健硕的肌理。
一蓝一碧的异色双瞳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他勾了勾唇角:「你倒是真的没骗我。」
颜末并没有端出一贯对付信众的圣女牌微笑,只是挑了挑眉梢:「那么,黎少主来找我是改变主意了?」
黎雁九一愣,才忽然想到她昨晚临别时的话,不由唇角一僵:「本少主今日是来例行公事而已。听说大祁皇帝大婚的宾客都要由你筛选。」
「原来不是为了双修的事。」颜末点点头,微笑一丝丝抚上面无表情的脸孔。
黎雁九心中莫名地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她露出这样模式版的微笑他就觉得乌云罩顶。
颜末笑得更慈悲,很是亲切地拉起他手道:「可惜黎少主身上妖魔之气未净,也许并不适合出席皇上大婚。」
鬼的妖魔之气,少拿昨天搪塞小宫女的说辞来应付他!黎雁九烦躁:「你是要跟我谈条件?」
他是否出席大祁新帝大婚,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南疆对於大祁新帝的态度。
虽然对於别人成亲他着实没几分兴趣,但是此行必不能徒增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