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禄狠狠呸了一口,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屁股朝天,有眼无珠!”
一出神武门便出了皇宫,宝禄领着往春秋楼来。一路上絮絮叨叨的给萧然讲了不少,大致是说,宫里的首领太监如何有权有地位,什么人是需要巴结的,什么人不用放在眼里。按照他的说法,五品以下级别的大致都可以忽略不计,这让萧然吃惊之余不由得暗暗慨叹:太监原来可以混的这么牛叉,难怪有那么多人连男人都不做了跑来当太监!如此看来,历史上的安德海、李莲英能够操纵后宫甚至左右政事,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春秋楼果然不一般,单看门脸那种气派,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并且人家规矩也牛,不是四品以上的京官儿,门都甭想进来。萧然两人就这么穿着身灰突突的太监服往里进,这让把门的还真吃了一惊,心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哪来这么两玩意,胆子这么大!拈了叉杆子正要轰出去,早有一个青顶子官儿一溜小跑着迎了过去,拱手作揖的好不殷勤。把门的这回真是开了眼,这么多年,头回见着四品大员在门口恭恭敬敬迎接俩小太监的。
萧然急忙还礼,洪文礼一把拉住他手,亲热的道:“萧老弟不必客气,咱们自己人,何必见外呢。”原来太监的规矩,出了宫就不称呼公公,一律称爷。只是萧然实在是太年轻,只好叫老弟。
门里还站着几个官儿,此刻也都走了出来,洪文礼一一介绍:一位是詹事府少詹事荀敬,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兰轻卓,还有钦天监监侯曹錾,剩下两个都是小官,想是来相陪的。那荀敬和兰轻卓一个是正四品,一个是从四品,曹錾升了翰林院检讨,是个从七品。
进了酒楼,来到二楼一间雅间,众人让萧然坐了上席。洪文礼道:“还有一位戴桐戴大人,不知怎么没有来,咱们就不等他了。”萧然这才想起戴桐也是钦天监监侯,一同赏了翰林院检讨的,心里就说:拍马屁不积极,难怪这厮只混了个芝麻小官。
吩咐下去开席,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来。什香肘子,八宝里脊,雪窝冰糖鲤,老酒醉肥鸭,香气四溢。萧然宝禄一见,两眼放光,哪里还顾什么规矩,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造。这俩家伙长的象个大姑娘,吃起来就跟几天没喂的饿狗似的,看的洪文礼一帮面面相觑,端着杯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一时间只见两双筷子上下翻飞,纵横驰骋,宝禄尤其不足,伸手捞起肘子就啃,淋淋漓漓洒了衣襟上都是菜汁,气的萧然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他一脚:真他妈给老子丢人。
一直到两人搂着肚皮实在吃恶心了,众人才想起好象要紧的话还一句没说呢,当即由洪文礼起头道:“萧老弟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坤宁宫首领,真是年轻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咱们按规矩凑了点份子,微薄贺礼,聊表心意,还望老弟不要推辞!”说着话,拿过一叠信封,上面都写了各人的名字。萧然打了个哈哈,心说我推辞才怪!自己并不伸手,嘴里说:“众位大人太客气啦!小三子何德何能,不过一阉人尔,蒙大家一声老弟,实在是三生有幸!这贺礼什么的,可是折杀小三子了!”
公公一般都比较忌讳这个阉字,萧然是个假太监,所以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众人一时都楞在那不知该怎么接口。萧然忙踢了宝禄一脚,这厮也是个机灵主儿,伸手接过信封,用袖子遮了,在桌子下面偷偷抽出一张。赫然竟是一张福春行的银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银五百两!
萧然斜眼这么一瞄,顿时心跳加速,手一哆嗦,险些把杯子打翻了。乖乖,一张就是五百两,这么一沓,少说也有两三千两吧在当时,后宫妃嫔的月例才不过十几二十两,以当时的物价小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也就三五两而已。这么几千两银子居然轻松到手,丫的一夜之间咱竟成了财主了,有钱人!
那詹事府荀敬拍了拍胸脯道:“萧老弟不必客气,咱们礼尚往来,那都是应该的。但得老弟用的着哥哥,老荀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众人正纷纷附和,忽然跑堂的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道:“各位爷,楼下有位走街的老头,穿的挺……挺那个的,硬往里闯,非说是爷们请来喝酒的。现正跟门子闹呢,爷要不要瞧一眼”
荀敬、洪文礼几个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唉,不用说,是戴桐戴老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