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或许没有明天,”霍有悔叹息道,“还是让他能陪一程是一程吧。”
“师尊,你是当局者迷。”归不觉不赞同道,“师弟没有来之前,你视天劫如无物,很能坦然面对之。如此等下去,何愁过不了雷劫。”
“师弟来了之后,你便乱了方寸,整日沉迷小家之乐妇人之仁,对渡劫的结果患得患失。如此牵绊颇深,渡劫之时不容乐观。”归不觉单膝跪地:“师尊,为自身安危考虑,还是让师弟回去吧。”
“你师弟自幼早慧,颇为情深。”霍有悔没有直接回应大徒弟的请求,“你宋师妹的娘尚且健在时,有几回上山都给九渊带点吃穿用度的东西。宋栖回去奔丧之时,他也偷偷哭过几回的。”
“他和你们不太一样,你刚强能忍,颇为果决。是地地道道自小修炼之人,对亲友之缘看得淡薄通透。他看着清冷,实则是个多情善感的性子。”霍有悔捻过自己花白的胡须,“他当年渡劫时,我也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怕他夭折,怕他陨落。”
“师尊!”归不觉皱眉。
“他飞升,不过是天道被他筑了百多年的孤高外壳迷了眼,侥幸而已。”霍有悔道,“我至今尤怕他不能顾全自己,怕他经历磋磨。”
“他如今下来,我便多看一眼是一眼。知他周全,我便心愿已了。我不是不知我心境动摇,但是人生在世,有多少人事值得惦念留恋。”霍有悔对着徒弟挥挥手,“我已近千年,这把岁数反倒看淡修为,飞升之事对我而言不过锦上添花。便是陨落了,能于死前见着这孩子周全如初,也已然无憾。”
……
霍潜捂着嘴,跪倒在了走马灯之前。他知道此情此景并非亲眼目睹,真假难辨。只是心之所想,有多少是能一一确认的。而此事最知晓真情的人已不在世,又如何能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