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忽然觉得,自己手上原本轻飘飘的匕首沉甸甸的。
虽然不管这里是季家的还是谢云弈的,她拿走了手上的东西,欠的都是情,不过相对来说,她还是更愿意欠季家。
但欠季家,和欠谢云弈,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不怕我把你和谢云弈给卖了!”
季无羡晃着自己的两条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别看我们很轻松的就进来了,那是因为我带你进来了,你要一个人带别人来试试,不死也残。而且你卖我们干嘛啊,你卖我们,不就是把自己也卖了吗?”
“我就是听秋灵说你喜欢这些金白之物,所以带你来瞧瞧,公子将比这更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你了,这样的身外之物,他自然是不在意的。”
“现在你知道我家公子有多厉害优秀了吧,就太子那种货色,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你要喜欢,等会我教你怎么进来,你心情不好,就来我家,自己随时来看,或者,我让人修一条栈道到沈家你住的院子,反正这么近,应该不会很麻烦。你只管放心进来,这个地方,我父亲他们都不知道呢。”
苏梁浅看着季无羡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能守得住秘密的。”
“这是我和公子的秘密,我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过你不是别人,你是公子喜欢的人,也是敢轻视皇权反抗皇权的人,是谢家未来的少夫人。”
她怎么觉得,季无羡对谢云弈的感情,是在季祥化季言祖之上的。
不过,谢家未来的少夫人,对这个身份,苏梁浅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天下,肯定是要乱的,只有大乱之后,六国统一,或者出现能够震慑住其他国的强国,才能有真正的太平。”
苏梁浅意外,季无羡居然有这样的见地。
季无羡见苏梁浅看他,解释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这是公子说的,他希望就算是要乱,也能以让百姓流亡最小的代价,北齐那些只知道弄权猜忌不顾百姓死活的人,连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苏梁浅想到上辈子百姓流离失所,战士尸体不全血流成河的画面,心里忽然有些发颤,她抬起有些重的脚,走到季无羡的身侧,在他的身边,倚靠在装着金银珠宝的木箱上。
她此生,是为报仇而来的,再就是让沈家的尘冤昭雪,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但百姓是否会颠沛,过的如何,从不在她考虑的范畴里面。
但,如果天下真的大乱,所有人的心思必然会在战事战局上,沈家的冤案如何昭雪?但她的内心,竟然邪恶的期盼,天下大乱,最好让夜家的江山覆灭,也好让那些害了外祖父他们的人后悔。
苏梁浅从季家离开,回到沈府,直奔云霄院。
在去云霄院的路上,被沈府的五夫人拦住。
“表小姐刚从季府回来,这个时辰,季老公爷没留你用晚膳?”
沈五夫人脸上带笑,但口气着实酸的厉害,就连影桐都听出来了。
苏梁浅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脸上也扬着笑,回道:“留了,季夫人和季公爷他们都留了,但我想陪外祖母一起吃饭。”
沈五夫人脸上的笑僵了僵。
苏梁浅看了眼天色,并不愿意和沈五夫人废话,“五舅妈特意在这等我,有事?”
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拦住,十有八九是在这等了许久了。
“就是你表姐的事。”
苏梁浅知道是沈琦善的事,还是不由的皱眉,忍住不快问道:“表姐怎么了?”
苏梁浅说完,给秋灵使了个眼色,秋灵会意,先去了云霄院。
沈五夫人先是叹了口气,想要拉住苏梁浅的手,苏梁浅不着痕迹的避开,指了指前面的凉亭,“去那里说吧。”
沈五夫人诶了声,开口道:“还能是什么事,你表姐还能有什么事!沈家人丁单薄,浅儿,你就这么一个表姐,你表姐也就你这么一个表妹,你们姐妹两,可得相互帮扶。”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凉亭,沈五夫人继续道:“我听说现在萧家的马场已经是你的了,和五皇子王家世子季家小公爷关系都交好,他们认识的人多,你表姐年纪不小了,等不起了,有合适的,该成婚了,别人像她这么大,孩子都几个了。”
苏梁浅听沈五夫人说这些老掉牙的话,都觉得头疼。
既着急偏又挑剔。
“表姐什么态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会害她不成?她想嫁要嫁,不想嫁也得嫁,那容的到她自己做主!”
沈五夫人一副强势的态度,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迟疑纠结片刻后,凑到苏梁浅耳边,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善儿她肯定就不听我的,她最近也很不对劲。”
苏梁浅听沈五夫人说沈琦善不对劲,终于认真端详了她一眼,沈五夫人无奈道:“经常出门,也不知道是见什么人,每次回来,满面春风,像是去见了意中人,我问她,她也不说是谁,问她身边的丫鬟,她丫鬟就说善儿一出门,就会找借口将她撇下,鬼鬼祟祟的,我就怕她是被人骗了啊。”
怕被骗,同时也担心,对方家境不好。
苏梁浅也不由生出了担心,将此事应了下来,“我找机会问问表姐。”
沈五夫人还想再说什么,苏梁浅抢先一步开口道:“我先去陪外祖母,晚点再去见表姐。”
苏梁浅话落,不待沈五夫人张口,转身离开,并没有发现,沈五夫人盯着她的背影,不满的神色。
苏梁浅微皱着眉,到云霄院时,天已经暗黑下来了。
苏梁浅在被沈五夫人拦住时,让秋灵过来通知了,沈老夫人坐在摆了碗筷的桌上,正等着苏梁浅吃饭,一起的还有沈家的大夫人。
“她拦你说什么了?”
沈老夫人拧眉沉脸,不快的口气,是对沈五夫人的极度不满。
“不管她今后再找你做什么,你直接别搭理她。”
苏梁浅在沈老夫人的身侧坐下,问道:“五舅妈做什么了?”
如果只是沈琦善的事,沈老夫人不会如此不快。
一向不怎么议论嚼舌根的沈大夫人回道:“她娘家兄长有个儿子今年科举考试,求到我们这里,让我们帮他走关系,务求一定要高中。”
苏梁浅接过福寿院下人递过来的湿帕净手,见沈大夫人皱着眉忧心着继续道:“这样的恩宠,也不知道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