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大半夜还在街上跑,很危险的!”杨一阳把她拉近,松开她,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我”南珂抹抹眼泪,自嘲一笑:“我男朋友今天结婚,新娘不是我。我来看看新娘是谁。”
杨一阳愣在那里,随后淡淡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现在打不到车了。跟我走吧。有个朋友在等我。”
南珂乖乖地点头。杨一阳没牵她手,柔柔握住她胳膊,半扶半搀地把步子都显虚的她带到路边。杨一阳的大学同学在等他。也是中国人。
“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上车后,南珂问身边的杨一阳。
“我还在读博士。这是出来跟导师做项目,导师家在附近,刚出来就看到你满街跑。”
“你在读博士?你不是在人民医院当医生吗?”
“只是实习。”
“哦。好厉害啊。你今年才23岁吧,都读到博士了?一般不都是23岁刚刚大学毕业吗?”
“杨一阳是神童啊。”驾驶座那个同学接了茬:“他好像是16岁就上大一了。”
“啊对!我想起来了!杨一阳从小就是天才,什么题都会做,我比他大两岁,结果后来到了高中还跟他同班。”南珂眼前一亮。
“中途你不是去当兵了吗?”
“是。回来以后比你晚两年毕业,然后有政策优势,硕博连读,要读五年,现在是第二年。”
“杨一阳你真厉害。当了博士,这么高学历以后想干嘛就干嘛呀。不像我,找工作真的好难啊。到现在都混不明白。”
她正说着,杨一阳伸手过来,拿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眼角。
还有外人在,杨一阳没多问,南珂心里尴尬地接过纸,赶紧自己擦了擦。
前排同学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打趣道:“之前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在说,杨一阳这条件,什么都好,长得帅,学历高,能力也强,怎么这么多年就是不找女朋友呢?”
南珂转头看了杨一阳一眼,轻轻一笑。
跟她谈过一段恋爱以后就再也没谈过了吗?
“原来啊,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呀。”
南珂心里咯噔一下尴尬了。
杨一阳默默怼了前面同学一嘴:“你今晚话怎么那么多?”
“这不是好多女同学叫我给她们推你的联系方式吗?”
“行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时,南珂的手机开始要了命地震动起来,她双手一抖,没握住,手机直接掉到杨一阳脚边。杨一阳伸手捡起来,屏幕上写着黎大头叁个字。
看得南珂心口一阵疼。
杨一阳伸手递给她。
“别接!”南珂往后躲,没伸手。
杨一阳点了拒接。
间隔不到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别接,别接,关机!”南珂下意识地喊出来。
杨一阳照做了,关机,黑了屏的手机一脸乖巧,南珂才敢接过来,放到包的最深处。眼神里还是一片恍惚。
“没事了。”杨一阳看着她,伸手过去给她把外套拢紧:“我在。”
南珂瞬间鼻子一酸。
这种时候只有杨一阳可以给她这种感觉,这种超越了朋友的,又不带着油腻感的,简简单单的家人的舒适。
她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其实她和杨一阳从小认识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年的感情了。
可能是之前太熟悉太了解,中间间隔一段时间未见,熟悉之中又会有生疏,有不敢靠近又可以靠近的隐秘亲近。
杨一阳带她回了他在这里住的出租屋,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套间。导师和他对半分承担房费。差不多住一周。
南珂进来,杨一阳腾出自己的房间给她,在沙发上铺了个简便的垫子。
浴室水烧热让她去洗澡,杨一阳找了件干净的睡衣交给她。
南珂说了声谢谢,还显得拘谨。
洗了澡出来,杨一阳坐在沙发上看书,其实也是在等她。客厅灯光撒到他侧脸,皮肤很白,小巧的轮廓,有最干净的少年感,从眉毛,眼睛到鼻梁嘴唇,清秀中带着一股禁欲的成熟。他仍然是少年,可又不再仅仅是少年。他经历了成年,经历了军队的训练,又重入这个社会,带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秩序。
“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杨一阳侧头看着她。
想到要去休息,南珂还是有一点怕的。今天发生了太多,承载了太多,岂是这么轻易就能卸下来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不太充满安全感的异乡,身边只有杨一阳这一个熟悉的人。
“可能,还睡不着。”杨一阳有一米八,他的睡衣很宽大,南珂把自己缩在里面,整个人都显得小巧。
杨一阳站起来,又是带着礼貌,伴着亲近地握住她胳膊把她拉到身边:“那就坐下来,聊聊天?”
“嗯。”南珂答应着,坐下来,伸着胳膊去够桌上的一个水杯。她看得出来,那是杨一阳给她准备的。她的胳膊扬出袖子的瞬间,杨一阳眉毛一跳。
“你胳膊上怎么回事?”
“啊!”不说她都忘了。“没事,就是小擦伤。”
“那么大一片,是小擦伤吗?”杨一阳立刻去拿药箱,眼神紧张起来:“他不会是打你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他没有打我。我不小心蹭的。”
他留下的伤口,比这个深得多痛得多。
杨一阳没有继续问,他拿出镊子,夹住药棉给她消毒,再细细上药。
这时,屋里的时钟整点报了个时,零点刚过。
南珂背靠沙发另一侧,伸着胳膊还在晃神。杨一阳听到钟声后抬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南珂,生日快乐。”
脑子里又是一片断了电的空白,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半是自嘲半是委屈地笑自己,她这是过的什么生日啊。每过一次,都像是重生一遍,脱胎换骨一般,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她看着杨一阳,想开口说谢谢,胸腔却堵得发疼,根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刚张开嘴,眼泪又流了下来。
杨一阳伸手,轻轻给她擦:“没事了,南珂,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