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红在空中瞬间相碰。
绯暝秋侧身躲开灰雄的拳头,左手捏住他手腕,用力一折。
可惜犀牛的防御力超出了他的预计,这一折并没有折断灰雄的右手,反倒给灰雄了反应时间,额头上冒出了犀牛兽形的尖角,在距离极近的情况下猛然对着绯暝秋额头砸去。
就在此时,那柄黑色的骨扇从上对着犀牛角的根部切下,如一把扇形的刀,刀刃结结实实地砍在了长着犀牛角的皮肉之上,剜下一寸多的□□,那长角的顶部彻底和下方断裂。
「吼——」
灰雄吃痛,蛮力从绯暝秋手下挣脱,后退了百丈。
他摸着自己额上的长角,气得浑身发抖。
犀牛角,这是一只犀牛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是他们一族最有力的武器,现在居然被绯暝秋割下了三寸,威力大减,几乎是废了,这让他如何不气。
灰雄的心疼得滴血,双目赤红,爆发出气急的吼声,将旁边的石壁震下无数碎石,一些胆小的食草者被这声怒吼吓得昏了过去。
红了眼的灰雄召出四条水龙卷,长达数百丈的水龙卷卷起强风阵阵,将本就狼借的石谷吹得愈加淩乱。
如天地之栋的水龙卷呼啸着朝绯暝秋袭去,其本身的威力暂且不说,周边旋起的狂风都让不少低等妖族直接被卷了进去,致使那水龙卷沾染了血色和凄厉的惨叫,看起来愈加骇人。
绯暝秋眸色沉沉,偏薄的红唇却勾了起来。
他打开扇子,又一次遮住了下半张脸,「招式不在於华丽,重要的是力量。这点半吊子的法术,拿出来,也不害臊。」
远处的绯柚一怔,这话分明是之前灰雄对她的说辞!
哥哥竟然……
那边绯暝秋话音刚落,四条水龙卷便轰然而来。
却见他一步未移,也未召出什么术法,只是普普通通地停在原处,面上含了两分天生的嗤笑。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水龙卷前一刻还气势浩大汹涌不可抵挡,可就在距离绯暝秋身前的一丈远的地方,仿佛粉尘被风吹散似的,就这么消散在了空中,连绯暝秋的衣角都没沾到。
「这是?」白鹤族长也不垂头丧气了,被眼前这副不可思议的场面惊到,睁大了一双眼睛,震惊地望着空中。
旁边的榆树双眉紧皱,伸出拐杖指了指绯暝秋,「何老,你看绯暝秋的身旁。」
「怎么了?」白鹤族长一开始还没发现,仔细一看,发现绯暝秋四周空气扭曲,纹理呈不自然地方式流动。
「啊,」他惊呼一声,「这难道是……」
「不错,此乃无色之焰。」榆树面目凝重,「旁的火焰大多有形可见,可绯暝秋使用的这种无色之焰因为无色而容易被忽略,唯有观察那些被燃烧的空气,才能捕捉到痕迹。」
末了,他感叹道,「虽然獙兽一直以来都被称为火中凶兽,可能修到无色之火的獙妖也是少之又少,不但需要好的天赋和极高的修为,还需要对火有天生的亲近能力。」
「一千岁能达到这个境地,如果绯暝秋不那么疯癫无常的话,或许能成为一个引导我们对抗仙妖界、走向强盛的妖王。」
不过按照绯暝秋现在的性子,别说走向强盛,不把妖界毁了就差不多了。
这些对话被绯柚丝毫不落地听进耳朵,她垂眸,双拳握紧。
这是和她对上灰雄时截然不同的场面与评价。
明明是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的哥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妖的距离越拉越大,以至於现在呈现出不可弥补的沟壑。
这一千年里,哥哥成为了强大的王者,他野心勃勃,美丽明艳,甚至可以毫不犹豫斩断过去的回忆枷锁。
而她……
绯柚深吸了一口气,后背脊柱被牵扯,疼得撕心裂肺。
空中的打斗还在继续。
五行之中,为水克火。灰雄同绯暝秋对上,按理是占了优势。
可是当火过大於水,这优势便失去了效用。
气势汹汹的四柱水龙卷皆被绯暝秋的无色之焰一一蒸发殆尽,到最后别说伤到绯暝秋,连碰都没有碰到分毫。
男子执着一柄黑色的白梅骨扇轻掩下巴,身上宽大的红袍无风自动。
他傲立於幽暗的石谷中,浑身的气势却无比嚣张夺目,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强大,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撼动他一分一毫。
凶猛的水龙卷在他身前化为水汽,气焰垂败。
灰雄陡然失色,他踉跄了两步,之前被绯柚刺穿的伤口生生作痛,让他额上冒出了冷汗。
「招式不在於华丽,重要的是力量。这点半吊子的法术,拿出来,也不害臊。」
那一身红袍的男子执扇掩唇,双眸冰冷。
「让您费心教导了,真是不好意思。」
灰雄呼吸一滞,他突然明白过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绯暝秋在回敬自己对绯柚的羞辱。
真正的杀戮,从这里刚刚开始。
那对女气漂亮的眸子里是和外表截然不同的阴冷。
獙,上古凶兽,睚眦必报,嫉妒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