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战火还未祸及康阳城中,城中却比云裳刚来的时候冷清了许多,还有好些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着出城避难。城中许多店也都关了门,街上行走的人也少了。
云裳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有些沉重。战火连绵,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总归是百姓最惧怕的事情。
“康阳有你在,我很放心,过几日,我启程去泾阳与德西瞧瞧。”靖王走在云裳身边,轻声道。
云裳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抹淡淡地失落,好一会儿才轻轻颔首,“此前李静言与夏侯靖占领了屋企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要从泾阳进攻,只是后来觉着,夏军派到泾阳的将领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隐患,反而康阳这边是最值得担心的,所以才来了康阳。”
靖王点了点头,“柳吟风只怕对我的作战手法也是细细研究过的,所以此前我拒绝参与任何决策。你从未上过战场却正好能够让他无迹可寻,挺好的,只是除了柳吟风,齐朗你却仍旧得注意着,他本就是个自负之人,却三番四次被你落了面子,只怕早便对你怀恨在心,你小心一些。诚然他是一个将才,只是若是不能为你所用,便还是应当毫不犹豫地拔掉,一面夜长梦多。”
靖王的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云裳岂能不懂,他的顾虑也是为了她着想,云裳确实有些舍不得,毕竟宁国能够打仗的将军不多。只是靖王说的却也是没错的,一个有才能的人,却不能为你所用,便极有可能成为最大的隐患。
正说着话,便听见一阵踏踏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马蹄声节奏十分的快,云裳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惊呼之声,接着便是一个娇喝声,“让开,你们快让开,这马疯了。”
云裳皱了皱眉,刚回过头,便已经被靖王揽住肩膀拉到了路边一旁,云裳才瞧见一个红衣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飞快地从远处冲了过来,四处百姓避闪不及,有好些被马撞翻在地的。靖王微微蹙眉,走到路中间,目光微凝地盯着那马。
“喂,前面的,快让开啊,这马已经疯了。”那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慌,瞧见路中间还站着一人,连忙抬起拿着马鞭的手指着靖王大声道。
靖王却是不曾挪动一步,眼瞧着那马越发的近了,周围人都带着几分惊恐地瞪着靖王,马上的女子却已经捂住了眼,似是不忍再瞧。
马还未到靖王眼前,靖王却猛地冲了上去,抓住马头上笼头,借力跃身而起,脚却猛地踢向还在不停奔跑的马腿之上,那一脚力道甚大,只瞧见那马左前腿猛地折了,扑倒在地,马背上的女子也被甩了出去。
那女子被摔得厉害了,睁开了眼,面上带着几分怒意,却瞧见眼前的情况,忍不住呆了呆,半晌才怒气冲冲地指着靖王道,“你这人怎生这么野蛮,怎么将我的赤翼的腿给弄断了啊你可知我这赤翼多名贵”
靖王淡淡地蹙眉,冷冷地望了那女子一眼,不发一言地走到了云裳身边。
云裳微微一笑,看了眼靖王,确认他不曾受伤才转过眼望向那红衣女子轻声道,“这位姑娘,你的马虽然名贵,只是方才你也瞧见了,它在大街上便发了狂,这一路奔来,也伤了不少人了。若是再任由其这样跑下去,若是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那女子却咬了咬牙,狠狠地拿着马鞭,便朝着靖王甩了过去,“这一路也没有出过人命,我只要骑着马出了这城,自然就能够搞定它,马上就要出城了,却被这野蛮人给伤了我的马,你赔我的马来。”
那鞭子却是结结实实地朝着靖王挥舞而去,云裳听见破空之声忍不住扬了扬眉,这个女子,倒似乎是习过武的,这一鞭子实在是结识。靖王蹙眉,躲了一躲,鞭子便落了空。
“走。”靖王揽过云裳转身便走,面色生冷,根本不欲搭理那脾气火爆的女子。
“伤了我的马便要走,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看鞭。”红衣女子见靖王不欲搭理自己,心中更是生气,便又挥着鞭子往靖王身上挥去。
靖王蹙眉,转过身抓住了鞭子,面容冷冷地,“若你再纠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便轻轻一推,那女子却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靖王却理也不理,拉着云裳便走远了。
云裳微微一笑,“王爷果真魅力无双,让天下女子为之神往。我瞧着今儿个这一场可不像是偶然啊,那个女子我可是知晓的。齐府中虽然没有小姐,只是旁支中却还是有几位的,这位便是齐府旁支中适龄的最为美貌的小姐,只是脾气稍稍泼辣了一些。似乎是齐朗的三弟的女儿,今年十七,美貌倒是美貌,只是脾气火辣,加之要求甚高,至今未嫁。王爷一出来,便有了这么一出,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哦”靖王淡淡地睨了云裳一眼,早已没有了方才冷面的模样,笑着望着云裳道,“本王魅力无双,天下女子为之神往,这天下女子中可包含本王的王妃啊”
云裳被靖王这轻飘飘地一个问题噎住,轻轻哼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言。
在城中逛了一圈,靖王便与云裳一同去了齐府,齐府中早已准备好,一进齐府,齐朗便带着一家大小跪着迎接了,靖王淡淡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屋子人,目光落在齐豫风的身上,却目光灼灼地叫齐豫风抬起了头,待齐豫风抬了头,靖王瞧了一会儿,才转过眼看了云裳一眼,“齐家大公子倒确实较为俊逸,怪不得我家王妃也欲收为面首呢”
云裳无言,叹了口气,何时靖王竟然这般爱捉弄于他,此前早就已经解释过了,他却仍旧不肯放过这一茬。狠狠地瞪了靖王一眼,拉着他便往院子里走。院子还是云裳此前住的院子,只是添了一些男子用的东西,浅音早已经提前回来收拾妥当了,见靖王与云裳回来,便连忙行了个礼,奉了茶,知晓靖王不喜丫鬟服侍,便带着院中服侍的丫鬟退了下去。
靖王喝了口茶,目光淡淡地打量着房中的摆设,又不发一言地转过了眼。
云裳也瞧见只怕因为靖王的到来,齐朗又让人填了好些摆饰,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知晓靖王在想什么,云裳淡淡地笑了笑,“齐朗在这康阳城中许多年,自然许多人巴结奉承的,我方来的时候,这康阳城中只知齐将军,不知皇上,只怕因为顾忌你我二人的身份,许多真正值当的东西早就收了起来。不过但看这府中的摆设,倒也不比咱们的靖王府差。”
靖王刚凑到嘴边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眼喝了口茶,淡淡地道,“王妃可是在嫌弃本王府中太过寒酸”
云裳又被靖王不轻不重地噎了一句,心中有些恼,她已然发现了,自从这次他来了康阳城中,便总是这般模样,倒似自己得罪他甚深的模样。
“若不是知晓王爷的性子,妾身可倒是真要以为王爷这是在捏酸吃醋了。”云裳幽幽叹了一声。
靖王的手又是一顿,便闭口不再提方才的话茬子,只喝了杯茶便走到桌案前看起书来。书大多是云裳看过的书,一路带着,从皇城到了康阳。
靖王看了半晌,才道,“你如今倒是涉猎甚广,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农耕牧业,兵法战术,七星八卦,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