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吗?”
“是呀,好像是只要我出手阔绰,他就觉得我与那些踩着穷人的骨头、吸着穷人骨髓一夜暴富的家伙一个模样。哼!明明是我自己赚来的钱,正正当当、毫无水分,要怎么花是我自己的意愿,他凭什么指指点点?”
柏川和兰瑟之间作为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旧友,他们一旦在自我的理论上出现了冲突,那么心中积压的怨气肯定会比平常更多百倍。这种委屈找到了宣泄口之后,就会滔滔不绝地流淌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易尘发觉,自己好像已经触发了这个女人某个无法闭合的话题的开关了。
“或许,他只是不喜欢你的‘强欲’吧。”易尘说道,用上了猜测的语气,“兰瑟是一个遵守骑士道的古板家伙,对于‘原罪’自然深恶痛绝。”
“凭什么!”
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这个女人猛的站了起来,叉着腰怒目而视。
“我自己赚的钱,凭什么没有支配的权利?他以为他是谁!他——”
声音戛然而止,一股酒醉的酡红色充斥着这个女人的面容。看来她还是撒了一个谎,酒精的确是起到了作用,但只是被压抑下去而已。这一会她的情绪忽然波动起来,就再也压抑不住那些酒精,迷醉感一股脑灌上了中枢神经,也就出现了现在的这种话才说到一半就醉死过去的情况。
“这回是真的醉过去了?”
易尘上前走了几步,隐约能够听见这个女人打鼾的声音。
……
于是,今晚上就是这样。
关于借宿的话题,柏川并没有说“是”或者“否”,所以易尘就将其认定为“默认”。总而言之,乘人之危还是不要了,甚至最好连碰都不要碰她,况且易尘现在对女人也没有太大的欲望。
这一个晚上,柏川躺在沙发上睡,易尘则是背靠在墙壁,坐卧在地板上睡的。。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家。就算睡地板,也比睡在漠区那个狗窝的床上要好许多。”
第四十一节 奢侈与节约(3)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当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种剧烈的反应反而会停止下来。就好像是一杯碳酸饮料,即使摇晃地愈加剧烈,但也只会在第一次开启的时候爆发出最猛烈地冲击。至于第二次、第三次……那也只是会缓缓消弱下去,最终当里面的二氧化碳挥霍一空后,无论再怎么摇晃,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两个对视的人的身上。
“……”
“……”
“你在……地板上睡了一晚?”
“……嗯。”
万幸,昨晚发酒疯的样子还记载柏川的脑袋中,似乎是因为太羞耻了,所她没有主动提起昨晚的一切事情。
“我去工作了,早饭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准动我冰箱里面的东西!”
这是她出门前摔过来的最后一句话。
易尘摸着下巴,他还在思索着这句话里面的含义。
“她似乎……并没有让我离开这间屋子的意思呀,这么说来今晚我还可以再住一晚?”
这一天易尘并没有出去,因为他没有这间屋子的钥匙,门一旦锁上就只能等待主人归来了。
……
易尘从地板上站起,一边挠着头发,一边观察着这间屋子。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领略、并且体会到柏川口中的“奢侈”——真是太奢侈了,即使是一些政客与富豪的家都比不上。因为缔造了这个总统套房的钱财正是来自无数个政客与富豪。
这个地板,毫无翘起的木渣,就连每一块之间衔接的缝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会让人以为这儿只有用一块巨大的木板铺成。还有那个沙发,沙发皮肯定是用某一种可怕猛兽的皮草制成的吧?那个水晶吊灯,并不是用玻璃营造华丽效果的廉价物,而是真正的水晶……
忽然,易尘做了一个怪异的姿势:他趴了下来,极力地坦直了身子,试图将身体最大程度贴近地面。然后,他就像小孩子一样,在这个巨大空间里傻子一般面前后不断翻滚着。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这里的一切对于易尘来说实在是太“高档”了,即使它们都是死亡,但本身的价格却极其耀眼,对于易尘来说摸一摸、或者坐一坐都生怕将它们给污染了。
没错,“污染”,这些在柏川眼里只是奢侈华贵的死物,在易尘地眼中却变成了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即使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即使他已经是许多人敬仰羡慕的铠师了,那种深埋在心中的自卑感是很难改变的,这大概就是“本性难移”吧。
所以易尘只能用对地板这种每日不断被踩上污垢的地方尽情“触摸”,满足心中那股解接触高等事物的欲望——对于他来说,即使是这般污秽的地面,也比那个在漠区的所谓的“家”好上千倍万倍。
……
半夜里,终于归来的柏川满头黑线地看着头朝下趴在地面上的人。
“你在干什么?学毛毛虫吗?”
“呃……只是节约能量而已。”
言下之意,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对于易尘来说不算什么,在漠区连续三四天没东西吃都是正常的,只要有水的话就能支撑一个星期之久,总会想到找到食物的办法的。
“看来你也打算赖在这里了……算了,反正屋子这么大,再住一个人也没问题。”
“喔!真的吗?”
易尘就像跳跳鱼一样,下腰一弹,就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柏川摇着指头,流露出了一概的狡黠模样:“不过我要收费——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我是高级的医疗铠师,所以我有极高的收入,能够住进普通人羡慕的地方。既然你想要在这里找一处休息的房间,那么就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话倒是说得漂亮,不过她右手上的几个指头却做着搓动的姿势,在那种暗示之下,仿佛耳边都是“叮”地一声钞票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