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
顾余生身边已站着三道身影。
莫凭栏,苏守拙,瞿梁红。
那一道轮回的大门一点点关闭。
顾余生捻动掌心的那一枚铜钱,对着那一道门抛了过去。
如果世间有灵魂摆渡者。
顾余生希望能帮他们上船。
魂归去兮。
黄沙漫漫。
“这荒芜的世界,其实也别有一番风景。”
莫凭栏感慨一句,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余生回头。
莫凭栏轻轻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动用了一下秘术,休息一阵就好了。”说着,莫凭栏又扬了扬手上那一个从上界修行者那夺来的储物袋,“见者有份,等我有空分一下。”
“你们三人分就好了。”
顾余生看着周围的黄沙。
挠了挠头。
“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顾余生的问题,让莫凭栏,瞿梁红和苏守拙三人面面相觑。
“当然是走出去啊。”
莫凭栏不解。
“难道这沙漠,你走过,走不通?”
顾余生摇头。
“可能我在梦里迷失了方向吧。”
“不懂。”
莫凭栏从瞿梁红的发髻上取下一块头巾,捻在指尖让风吹动。
“干嘛?”
瞿梁红损了一把刀,心情不太好。
莫凭栏开朗道:“跟着风的方向走,就是前方喽。”
说罢,他大步流星往前行。
瞿梁红追在莫凭栏身后,头发乱飘,两人打打闹闹。
顾余生站在原地,回味莫凭栏刚才的话,心中泛起别样情绪,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迷茫的呢?曾经仗剑追风在青萍州的日子,可没有如今这般迷茫。
是什么乱了内心?
顾余生开始反思自省。
也许。
是时候停下来,好好沉淀一下了。
一旁的苏守拙也若有所思,对顾余生道:“莫兄自遇见你以后,整个人也变得豁达了许多,以往在圣院时,他修行时常神游天外,被教谕请出学堂多次,如今的他,反倒让人琢磨不透了。”
顾余生哂然,不紧不慢的保持着与莫凭栏的距离,让他可以和瞿梁红打打闹闹。
走了一段,顾余生对苏守拙说道:“苏兄,自从方远出现在芦城之后,你似乎一直有心事藏在心里,这可不像往常的你。”
苏守拙手上捏着那一把顾余生替他修复好的扇子,沉默着走了一段,他忽然停下脚步,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其实想单独走一条路,去了却一桩心事,可是我……”.ζa
“那就去。”
顾余生拍了拍苏守拙的肩膀。
“我们之间的友谊,并非走在一起才存在,外面的世界很广阔,这里的世界同样值得独行。”
“我明白了。”
苏守拙朝顾余生拱了拱手,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黄沙中越行越远。
直到变成一粒黑点,顾余生才继续往前行。
跟着风走了很久很久。
走到了天黑。
黄沙的尽头,残檐断壁。
一间古老的驿站若隐若现。
莫凭栏站在粗粒砂石边缘,停下脚步,等顾余生靠近,他才说道:“苏兄年少有名,是汀州有名的剑客游侠,喜欢劫富济贫,他爹是朝廷的捕快,某天夜里,有人看见他的父亲死在他的剑下,那里的人,都认为他弑父不孝,从此沦为江湖窃徒。”
“前些日子我查阅汀州的资料时,发现汀州曾出过一件异宝,当是蓬莱的方远去过汀州,也许这背后隐藏着真相。”
“他去找方远报仇?”
顾余生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回头,想要去找寻苏守拙。
“算了吧,他是不想连累我们。”莫凭栏神色复杂,“顾兄,我与梁红趁夜往北走,那边是北寒地,应该有铸刀的地方。你在这里等苏兄回来,三天之内,我们就会回来,如果我们没回来,你就单独离开,不必等我。”
说到这。
莫凭栏忽然想起什么,掌心灵光一动,取出一个食盒递给顾余生。
“这是晚云做的,差点忘了给你,顾兄,这遗迹处处透着古怪,你一个人要小心行事。”
莫凭栏说完,就要拉着瞿梁红远遁。
顾余生手捻食盒,感到暖心之时,又不免有些奇怪。
“莫兄,晚云入遗迹后,你可知晓她去了何处?”
“我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晚云有诸多手段傍身,不会有事,反倒是你,要小心上界的那些家伙,指不定有什么后招,走了。”
莫凭栏祭出灵舟,载着瞿梁红飘然北行,很快消失在黄昏星原之下。
顾余生驻足片刻,一个人朝前方残檐断壁处的那一间黄沙弥盖的古老驿站走去,他传入遗迹,身体受了伤,入梦一场,又与上界之人一番打斗,再以神魂祭剑,早就疲惫不堪。
他只想找个栖息之所,暂时的安歇一夜。
天渐渐暗了下来。
大地陷入寂静。
北方一架灵舟上。
站在甲板上的瞿梁红忽然开口道:“莫凭栏,你撒谎了。”
“什么?”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瞿梁红一脸不解,“你骗了顾余生,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是不是要害他?”
“不是。”
莫凭栏摇头。
“我只是左右为难而已。”
“是莫晚云?”瞿梁红一脸惊诧,“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
无比阳光的莫凭栏,此时有些垂头丧气,整个人显得极为颓废。
“我只知道,晚云妹妹不会害顾余生。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其实有些事,我也不太明白,就像是二十年前,我那族伯失魂落魄的归来,整日醉生梦死,变得市侩,颓废,还有,五年前,爷爷去青云门抄录圣人书,为什么要带上晚云,后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妖城。”
莫凭栏手按太阳穴,沉默了片刻,他侧目,小声道:“梁红,你知道么,爷爷从天妖城回来,并非是圣院的人接回来的,而是他自己回来的。”
“这?”
瞿梁红眼睛瞪大。
“你爷爷得到妖族的礼遇?不,这不太可能,对了,我记得莫小姐是你爷爷当年从仙葫州与大荒的边境带回来的,莫非……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整个圣院都会被牵连……”
“你!”
戊五灵魂溃散,一双眼睛盯着莫凭栏,又看了看顾余生,一脸的不甘与懊悔。
“我竟然死在你们这群蝼蚁手上,我好恨!”
嘭。
戊五的灵魂化作光影消散,莫凭栏犹自不放心,他又取出一张火符,以灵力催燃,将那一片区域烧为灰烬。
“都是第一次生而为人,你他妈还活出骄傲来了。”
莫凭栏虽然面色发白,却不忘记收拾战利品,身影一晃,将那戊五的储物袋收纳在手上,先是以神识观察一阵,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
他回头看向还在剑台上聚庚金气息淬剑的顾余生,眼中惊愕一闪而逝,大声道:“这战利品,没你的份了。”
此时的顾余生,见莫凭栏替他收了尾,顿时变得心无旁骛,他以地魂藏于剑,随着剑刃的纹路变得越发的清晰,汇聚于灵台周围的上百剑侍,也好似耗尽了他们最后的神光,一个个化作幽魂,即将消散在天地间。
顾余生又看向那一道屹立笔直的高大身影,两人隔空对视,这一瞬仿佛穿过千年时空。
他们以生命和灵魂守护的王剑,被顾余生藏在匣内,之前收集到的三道王剑剑意,有一道也随之消散,封印在地魂剑内。
顾余生手指一抬,另外一把人间剑出现在手上,他对着剑池一挥,一道通往轮回的门打开,与刚才的杀戮剑意不同,人间剑蕴藏的剑意,是守护,这一股守护剑意,与黄沙中沉睡了千年的剑侍们灵魂契合。
那一道道幽魂,一点点的奔向轮回世界,每当有一道幽魂消散,他们神魂残念中的守护剑意,都会落在顾余生的人间剑内。
“终于解脱了吗。”
身影高大的剑客一步步走来,他的神魂在顾余生以伏天剑诀打开的通道之前变得熠熠生辉,如同一把打磨数千年的剑。
他回眸,目光落在顾余生身上。
“我们曾见过。”
“又好像从未见过。”
“往事如烟,既然你已能悟出世人不屑于修炼的守护剑道,那我这守剑人,也该成全你。”
说罢,那剑客手一抬,从灵魂深处飞出一块翠绿的玉简,飘然落在顾余生的面前,随后,附着在他灵魂内的守护剑意,化作一缕缕星芒没入人间剑体内,一步向前,转入轮回。
呜呜呜。
西风吹黄沙,那一缕缕飘动的黄沙深处,沉睡了千年的脆弱剑修灵魂们,像是离乡远游,大梦一场,而今魂归故乡。
一柄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在西风中吟唱悲歌,岁月如黄沙之中的碎石斑驳,又如那被打碎的铜镜,经年过往,皆随烟尘消散。
顾余生以剑撑开的那一道门,如岁月星辰般闪烁,那一张张沧桑悠远的面容,如人生增长的年轮一圈又一圈。
江湖几多叹息,长生终是一捧黄土,在光阴的长河中,那些风华绝伦的剑修们,如一粒粒尘埃般渺小。
翻开历史的书籍,未曾有人落笔刻画他们的只言片语。
而这黄沙,却确确实实埋藏过芸芸众生。
一把穿越了千年的剑。
如今已藏匣。
属于剑的故事。
仿佛才是新的开始。
“你!”
戊五灵魂溃散,一双眼睛盯着莫凭栏,又看了看顾余生,一脸的不甘与懊悔。
“我竟然死在你们这群蝼蚁手上,我好恨!”
嘭。
戊五的灵魂化作光影消散,莫凭栏犹自不放心,他又取出一张火符,以灵力催燃,将那一片区域烧为灰烬。
“都是第一次生而为人,你他妈还活出骄傲来了。”
莫凭栏虽然面色发白,却不忘记收拾战利品,身影一晃,将那戊五的储物袋收纳在手上,先是以神识观察一阵,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
他回头看向还在剑台上聚庚金气息淬剑的顾余生,眼中惊愕一闪而逝,大声道:“这战利品,没你的份了。”
此时的顾余生,见莫凭栏替他收了尾,顿时变得心无旁骛,他以地魂藏于剑,随着剑刃的纹路变得越发的清晰,汇聚于灵台周围的上百剑侍,也好似耗尽了他们最后的神光,一个个化作幽魂,即将消散在天地间。
顾余生又看向那一道屹立笔直的高大身影,两人隔空对视,这一瞬仿佛穿过千年时空。
他们以生命和灵魂守护的王剑,被顾余生藏在匣内,之前收集到的三道王剑剑意,有一道也随之消散,封印在地魂剑内。
顾余生手指一抬,另外一把人间剑出现在手上,他对着剑池一挥,一道通往轮回的门打开,与刚才的杀戮剑意不同,人间剑蕴藏的剑意,是守护,这一股守护剑意,与黄沙中沉睡了千年的剑侍们灵魂契合。
那一道道幽魂,一点点的奔向轮回世界,每当有一道幽魂消散,他们神魂残念中的守护剑意,都会落在顾余生的人间剑内。
“终于解脱了吗。”
身影高大的剑客一步步走来,他的神魂在顾余生以伏天剑诀打开的通道之前变得熠熠生辉,如同一把打磨数千年的剑。
他回眸,目光落在顾余生身上。
“我们曾见过。”
“又好像从未见过。”
“往事如烟,既然你已能悟出世人不屑于修炼的守护剑道,那我这守剑人,也该成全你。”
说罢,那剑客手一抬,从灵魂深处飞出一块翠绿的玉简,飘然落在顾余生的面前,随后,附着在他灵魂内的守护剑意,化作一缕缕星芒没入人间剑体内,一步向前,转入轮回。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