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秋手掌有些发抖, 她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了下来,抓紧时间治疗卿如意身上的伤口。
但在她试图将比治愈水珠更直接的灵力输送到她体内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只像一团死物一般的纹路,却在接触到灵力的那一刻,像活了过来一般, 立刻从浅淡的黑色疯狂加深,扭动着想要吸收更多的灵力。
“啊”随着那些如同柳叶般的纹路扭动,原本失去意识的卿如意也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心脏附近的魔蛊,却变得异常的兴奋, 一下一下跳动的更加剧烈。
阮秋秋无法瞬间切断灵力输送,整个人被吸引着往前,整个手掌都快贴在了卿如意的手臂上。
阮秋秋额上渗出冷汗, 渊诀漆黑的眉宇凝起, 上前一步大掌握住了小妻子的手腕。
“别怕。”低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后背抵上一个温暖熟悉的胸膛,阮秋秋心神微动, 将自己的全部都交托给了大灰狼先生。
她没有放弃抵抗那股从卿如意体内涌上来的奇异吸力, 而是顺着渊诀的思路,一点一点的往后撤。
整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很长,其余几只在一边看着的妖急的直冒火, 但也都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害怕自己会帮倒忙。
好几分钟后, 阮秋秋才终于在大灰狼先生的帮助下将大部分灵力撤了出来, 卿如意身上的纹路也终于不再蠕动,慢慢变的平静。
虽然依旧苍白毫无血色,但卿如意的表情也稍微好看了一些。
阮秋秋心有余悸,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那儿白白净净、并没有染上任何的奇异纹路。
就在刚刚灵力被吸收的时候,阮秋秋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如意奶奶体内先前还不怎么严重的魔蛊,是想要寄生到她的体内。
脑海倏然划过这个念头,想到卿如意的主上,想到她主上派她来的目的,阮秋秋心底有一瞬间的明悟。
她连忙朝几个想要围过来帮忙的妖挥了下手,声音难得有些大,“别过来,大家都离如意奶奶稍微远一点”
“怎么了渊夫人”大雕十分不安的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这些站在外侧的妖的眼里,就是阮秋秋站在卿如意身侧,结果突然卿如意身上的纹路就跟活过来了一样,阮秋秋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
“是魔蛊。”阮秋秋转过身,语气严肃的道,“如果我没猜错,如意奶奶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体内的魔蛊在吸收她的修为、血肉”
阮秋秋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看着莫猫和莫薄荷几个孩子懵懂又害怕的表情,有些不忍,到底没有将她猜测的“生命力”三个字说出来。
小薄荷眼泪汪汪的,望着躺在石床上的卿如意,根本说不出话。莫猫也红着眼圈,咬着牙没说话。
阮秋秋安抚他们道,“别担心,我和夫君会想办法的。你们注意着不要靠近,很有可能会被寄生。”
众妖闻言点了点头,都默契的往后退了两步。
阮秋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道微弱的刺痛感。
她低下头,发现她右手手腕上的那两道狼耳印记微微泛红,还带上了一些滚烫的温度,刺痛感正是由此而来。
心底一惊,阮秋秋一早便猜测这两道狼耳定然和渊诀有关,当下便连忙转过身去看大灰狼先生的表情。
那狼依旧拧着眉站在她身侧,俊美的面颊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阮秋秋拉过他的手,仔细的检查着,语气里满是担忧,“没事吧”
渊诀狭长的凤眸里带上一丝暖意,嗓音温柔,“夫人,狼没事。”
阮秋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当务之急是救治如意奶奶和莫爷爷,便没再耽搁时间。
她一边凝聚治愈水珠,一边打定主意,等如意奶奶和莫爷爷情况好转了,她一定要仔细问家里的狼,她手腕上的那两只狼耳到底是什么。
和先前在雪地里一样,治愈水珠并没有引起卿如意身上纹路的异变,顺着她的伤口渗了进去,缓解了一些她的疼痛。
看着如意奶奶恢复了一些,阮秋秋便腾出手来治疗莫爷爷。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莫爷爷虽然伤的很重,但生命气息却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好像,如意奶奶丢失的一部分生命力,是被转移给了他。
这个念头一升起,阮秋秋就摇了摇头。
莫爷爷很爱如意奶奶,一定不会愿意接受如意奶奶的生命力赠与,总不能,是如意奶奶强迫他的
而且在治疗过程中,阮秋秋还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东西。
在卿如意和莫不归的左耳上,都有一道深红色的、若隐若现的奇特纹路。
大灰狼先生也注意到了这道纹路,阮秋秋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头狼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渊诀一定知道这两道纹路意味着什么,但渊诀没打算说,当着这么多妖的面,阮秋秋便也没有问。
等将卿如意和莫不归的伤势都处理好,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如意奶奶和莫爷爷交给小猫他们照顾,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一人一狼便没在莫爷爷家的山洞多呆,回到了山洞里休息。
一路上渊诀都和平时表现的一般无二,好像如意奶奶的事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一直到一人一狼洗漱完,分别躺在石床上打算补眠休息,渊诀都没有对今天发生的事发表什么看法。
阮秋秋因为灵力有些透支,头脑并不算很清晰。
她很累,甚至很想快些休息。
可她总是觉得,大灰狼先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不管是味道奇怪的饭菜、她手腕上会泛红发烫的尖狼耳、如意奶奶和不归爷爷左耳上宛如誓约一般的深红色纹路,还是他对于未来的打算和对魔蛊的猜测。
这些事,这头狼都没有说。
是她不能知道,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就像之前,他不愿被自己发现的那些自卑的小心思一样。
“夫君。”阮秋秋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把全部的疑惑埋在心底,轻轻叫了他一声。
渊在家便变成半狼形试图吸引小妻子注意坏狼先生,听到阮秋秋的声音,尖耳朵抖了下,过了好几秒,才动了动原本平躺着的姿势,侧躺过身,清俊的面颊一半埋在浅色的毛绒枕头里,凤眼直直的望了过来。
“嗯”
山洞外没有放晴,室内昏暗,阮秋秋几乎看不见渊诀的表情,她听着狼夫君这道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嗓音,耳朵却控制不住的烫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们虽然没有睡在一个兽皮被里,却离得很近,好像她只要一伸出手,便能触碰到他轮廓深邃的面颊。
她的指尖能触碰到他的眼窝、长睫、滑过挺直的鼻梁,再停留到柔软的、数次掠夺她呼吸的薄唇上。
这头狼,不知道应该形容他为比灰姑娘还惨的灰狼先生好,还是该形容他为比白雪公主还要形象一些的白雪公主狼好。
他头发比碳火确实黑一点,皮肤很白,眼睛倒是比血还要红。
只可惜,她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没有变出城堡的本领。
即便是现在,即便他们离得这样近,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从心底感到不安。
阮秋秋心底转圜过很多个念头,明明山洞里很温暖了,她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那些没办法想明白的疑惑堵在心口唇间,她却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冷么”某白雪灰狼先生的夜视能比他的小妻子好许多倍,那双血色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出阮秋秋轻微颤抖的样子,渊诀还以为她很冷。
阮秋秋咬着唇,眼底漫上一层水雾,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冷。”
“夫君,你知道如意奶奶和莫爷爷耳朵上那个纹路是什么意思吗”阮秋秋问。
渊诀顿了顿,长睫微颤,没有说话。
空气又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沉默。
阮秋秋握紧手,很有耐心的等待,过了好几秒,她才得到了渊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