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已经听汪林等人陈述了事情过往，此刻正用神识仔细感知手中的砂铄。

一道青烟，被凝结在砂铄里，如同琥珀中的小虫子，又仿佛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线。

神识扫过，林锋沉吟起来：“若是那小姑娘不自戕，造化之钟显化创命之门，再辅以两仪生灭阵的生死之变，和我新得这三页生死簿，三管齐下，哪怕是被炼成毒鬼的残魂，也可以恢复，到时候再找个肉身，哪怕找件别的异宝暂时让她存身，徐徐图之也好。”

“但现在只剩这么一丝残魂，不对，几乎都不能称之为残魂了，简直就是只剩一丝气息了，这想要恢复可真的是千难万难了，冥皇怕都没什么把握。”

林锋心道：“就算复活了，记忆，意识，恐怕都剩不下多少了，说是同一个人，怕也很勉强。”

“不过幸亏南华舍得自己的元婴受损施展秘法，否则这一丝残魂也留不下了。”

林锋仔细思索片刻后，心中隐约间有了个念头：“成算有限，结果实在难以预料啊。”

他屈指一弹，一枚半黑半白，果实模样的光团出现在半空中，正是从冥殿殿主徐岸达那里缴获来的一枚生死幽冥道果，道果中并没有熔炼邪魂。

林锋将砂铄送入光团中，然后光团飘向杨清面前，林锋徐徐说道：“百年之后，会有一场机缘，或许能让你们团聚，但为师也只有五成左右的把握。”

虽然有些残忍，但林锋还是一次性将事情都跟杨清说明白。

杨清痴痴望着光团，再次向林锋拜倒：“有劳恩师，能保留一线希望，弟子心愿已足，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如今更差。”

“倒是弟子，又给师父您添麻烦了。”

林锋手掌在空中虚虚一抬，已经将杨清扶起：“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和接下来要走的人生道路，为师为你感到高兴，一以贯之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时刻自省，为师相信你前程远大。”

杨清说道：“师父，我明白。”

“不过在此之前，你随为师一起前往天荒广陆，先找云从回来。”林锋说道，杨清点了点头：“是，师父。”

看着面前气质沉凝自信，再无昔日自卑脆弱之气的杨清，林锋的精神也微微有些恍惚：“都成长起来了呀。”

虽然对于杨清来说，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大。

想到这里，林锋看了康南华一眼，康南华神色平和，没有说话。

面对如此重大的打击，以杨清原有的心性，要么大破大立，像现在一样获得新生，要么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精神全面崩溃，意志彻底消沉。

这其中有一个临界点，很难把握，稍微有一点偏差，或许结果就完全不同。

林锋很怀疑，这个临界点，就是此刻那砂铄中的最后一丝残魂。

如果不是康南华当时在场护住了方婷这最后一丝残魂，事情的结果恐怕会完全两样。

“不过……”心神松下来，林锋用旁人无法察觉的动作，视线在汪林和杨清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这节奏，好古怪啊”林锋心里暗自嘀咕：“天煞孤星可以传染或者转移的吗？”

把杂念从脑海中排除，林锋目光在几个徒弟之间扫了扫：“虽然是潜力数值，并非当前数值，但是果然，如果碰见得天独厚，可遇不可求的特殊情况，潜力数值也是会变的啊。”

“小焱子他们四个此前就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现在除了小清子以外，红炎也变了，只有元放和小舞没变，是因为契机未到？”

林锋想着，岳红炎走上前来，双手平端一把青黑大戟，请林锋处置，正是她得自张烈的破军王戟。

“这是你自己的机缘，你自己收好即可。”林锋微微一笑，他看着岳红炎：“行己道，正己心，可得通达。”

此刻的岳红炎较之往日也有很大变化，目光沉静了不少，此前的红发少女仿佛一柄时刻出鞘的利刃，寒光闪闪的同时，也容易受岁月侵蚀，而此刻则如同收归入鞘。

但这不意味着她锋芒不再，有必要出鞘时，她会更加锐利，更加慑人。

岳红炎点了点头，抱枪向林锋行礼：“师父教诲，弟子牢记在心。”

林锋又转头看向汪林，笑道：“小林子，收好这个，自己细细揣摩。”他将那三页半生死簿取出，自己留了半页，剩下三页都交给汪林。

汪林接了书页，细细揣摩其中道理意境，目光微微一亮，看向林锋：“谢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