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太傅不一样,他去世时都挂念着越棠。
而如今,那丫头从云端跌入泥土里,依然想装作自己很好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燕霁之看着程庆堂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一道灵光划过,却又没完全捉住,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指节微薄的茧子,眸光微沉。
对方不欲透露,他更不想多问,只矜傲颔首。
小海棠,自然是归他照顾。
云鹤楼在京城是数得上名号的酒楼,进去随便到雅间溜达一圈,就能见到许多平日里只能耳闻的达官贵人。而其出色的菜品也使得它人声鼎沸。
起初,玉叶跟着越棠到这家门口的时候,也以为自家姑娘要进去用膳,谁曾想,越棠只抬头望了望牌匾,挪开步子便去了对门。
一家自从云鹤楼开张后就门可罗雀的食肆。
没有一个客人,荒凉到甚至小二都不曾再请,只剩下掌柜愁眉苦脸地拨弄着算盘,见越棠进来,先是叹了一声,而后才道:“客官,小店准备关门了,您还是去别家吧。”
“这才刚过巳时,就要打烊?”越棠笑吟吟地问了一声,自行在一窗边的位置坐下,“快些拿菜单来。”
“不是打烊。”掌柜愁眉苦脸,“是准备关张了,店已经盘出去,下午买家便要来收。”
越棠目光放在窗外,看云鹤楼门外排着的长队以及因为热闹不断擦汗的店小二,她蓦地问了一声:“厨子也要转给下家吗?”
“啊……”掌柜不明白越棠为何有此一问,但见这姑娘一身绸缎价值不菲,也不好轰人,只得端了一盘瓜子上来,“对,买家也准备开酒楼。”
“云鹤楼这样热闹,开酒楼都是要亏掉的。”越棠务必笃定。
她记得清楚,这家换了东家之后的确又开起了一家酒楼,饭菜的味道也很不错,可她死后游荡的那段时间里,眼睁睁地看着这地界因为生意冷清,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牌匾。
而云鹤楼则一如既往地红火。
越棠看着云鹤楼那块描金的匾,眸光微黯。全都是因为……这家酒楼背后站着的是十七皇子啊……
当今宠爱贵妃,而十七皇子也才值弱冠的年纪,比起那几位已经渗透朝堂手握重权让圣上忌惮的王爷,实在是太值得偏心了。
而这份偏心,也给了十七皇子足够发挥的空间。
无论如何,他最后能压下头上成群的兄长成功登基,不能小觑。
“您说得对,这么多贵人光顾云鹤楼,别的店哪里还活得下去呢。”掌柜叹了声。
云鹤楼仗着有贵人撑腰,拉客手段实在下作,不但直接从门口拉人去他家吃饭,还故意请了人来找茬栽赃,这样一来二去,也就半年,这家食肆就垮了。
“小的也同买家说过,他却不在意,想来是有应对法子的。”
越棠摩挲着杯沿:“糖醋排骨,酱烧茄丁,快去做吧。”
掌柜顿时噎了噎:“可是……”
“既然还没关张,也是该待客的。”越棠笑着道,“我既然来了,也懒得换个地方。”
“客官请稍等。”掌柜犹豫了片刻,扭头朝后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