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沃里克重伤逃回怀戎大营,张长安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腹心部兵败的消息,这让他激动亢奋地浑身发抖,在费力平缓了呼吸后,连忙去找不尘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沃里克回来了,就剩了两口气,能不能撑下去还两说。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几名练气高段的契丹修士,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说明了什么?
“没有神使境的修士逃出生天,沃里克连跟随溃兵同行的意志都没有,可想而知他们败得有多彻底!”
张长安以拳击掌,双目灼灼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就知道,上官将军一定会赢的!有我们长安修行学院的精锐相助,腹心部一定已经不复存在!”
“好极,好极!”不尘也是高兴不已,“我们的机会来了!腹心部兵败,必然影响整个妫州的契丹军心,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就算是引起全军恐慌,也未尝没有可能。草原部族军的军粮彻底失去着落,我们应该马上着手行动,让他们分崩离析!”
张长安虽然情难自已,但曾经的血战经历,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他沉声道:“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进行,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耶律斜涅赤发现端倪,否则我们这些人性命难保!”
不尘点点头:“这是自然。”
目眦欲裂的耶律斜涅赤,简直不能相信的自己耳朵。再反复确认了三遍之后,才不得不接受耶律洪光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实。这让他的双眸霎时充满惊恐,就算是草原上凤毛麟角的猛将,也禁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
腹心部兵败,并且死伤殆尽,这在任何时候,都是耶律斜涅赤这个腹心部大将无法承受的,那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他罪莫大焉!
他的下场,不仅仅是自己的身败名裂、罪不容诛,自己的亲人还会被牵连!
而在如今与唐朝国战的背景下,妫州契丹军没了腹心部这个最精锐的战力,眼下的战争僵持局面,就已经被打破了平衡,可想而知,唐军绝对不会坐视良机。
更让耶律斜涅赤胆战心惊的是,唐朝,竟然还有一支精锐至极的军队,能够击败腹心部!而且那支唐军,居然还不到四万人!这已经不是耶律斜涅赤的劫难,而会是整个契丹的大敌!
“我们付出了党项、沙陀整整两部的代价,才将狼牙军精骑围杀殆尽,为何唐朝还会有一支如此可怕的军队?上官倾城明明已经败了,为什么刚刚过去短短数月,她就能再度领兵出现在草原?!”
耶律斜涅赤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他很想立即沉静下来,但事到临头,这谈何容易?局势太严峻了,灾难也太深重,在他这个位置上,哪来的的古波不惊?
他这样的状态,无疑是张长安和不尘最想看到的,也是最有利于他俩行动的。
“唐朝会有这样一支军队并不稀奇,他们毕竟是数百年的大国。而我们契丹,立国才多久?复兴的唐朝底蕴之深厚,远不是我们能比,这是新兴国家跟百年大国的固有差距,时势使然,我等也无可奈何。”
耶律斜涅赤的谋主叹息着说道,面色哀伤沉痛。
耶律斜涅赤瞪着对方,“难道这场战争,我们胜不了唐朝?!百年大国、百年部族又如何,中原灭亡的百年大国,草原消失的百年大族,难道还少了?”
面对巨大的变故,他现在虽然深受打击,一时之间颇有些手足无措,但战士的勇气还没有丢,他还有奋力一战的意志,当然无法接受谋主敌强我弱,自己比不上对手的言论。
谋主摇头苦涩道:“唐朝原本也该灭亡了,就算有底蕴,也没人能够激发这种底蕴、掌握这种底蕴,让它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来。但是偏偏李晔横空出世,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一手缔造了唐朝中兴之世,这才让眼下的唐朝,变得像是初唐一样难缠。”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道:“将军,此间之事,还请速报大王,这是可能危及整个战局的大变故,不可不让大王早作应对!”
耶律斜涅赤只要想起上官倾城就头疼,就更加不必说李晔了,那跟他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是耶律阿保机才有资格头疼的对象。他们在这谈论李晔,就有夏虫语冰、井蛙语海的意思,只能让耶律阿保机去寻思对策。
在耶律斜涅赤准备派人给耶律阿保机报信的时候,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并且愈演愈烈,像是起了什么混乱冲突。
“怎么回事?!”耶律斜涅赤冷着脸向帐外喝问。
腹心部战败带来的迷茫,已经渐渐消散,耶律斜涅赤稳住了心态。
无论如何,腹心部的灭亡已成事实,纵然他会被取代,会被耶律阿保机治罪,但眼下的局势,让他不能不振作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腹心部虽然没了,但他作为腹心部大将的荣耀感与使命感,却还没有丢。
只是危机出现的,比耶律斜涅赤料想的要早。
“是那些部族酋长,他们嚷嚷着要见将军。”侍卫进来禀报道。
耶律斜涅赤沉下脸来。
这个时候,他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人来是为了什么。腹心部战败,战士们士气低迷,大军和妫州战局都陷入危机,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局势,耶律斜涅赤压抑心头的痛苦,无视自己未来命运的悲惨,苦思冥想,只想找到避免败局的方法。
可这些部族酋长,却只知道军粮没了,吵吵闹闹过来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一点战士求胜的尊严都没有,净会给他添乱!
实在是不当人子!
现在更是敢无令擅自聚集,在中军大帐外喧哗,这些人眼中还有规矩吗?!
依照耶律斜涅赤的脾气,他很想杀几个人立威!也让那些不堪大用的部族将士,都知道军令为何物。大不了,之后再从自己军中拨一点牛羊给他们,保证他们暂时饿不死,就不信还有谁敢胡乱嚷嚷。
军中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讲的是军法和军令。
“不管怎样,将军还是先见见他们吧。能够好言相劝,暂时稳住他们,哪怕是付出一些牛羊也是可以的,眼下局势大为不利,稳定军心保证大局,才是最重要的。”谋主见耶律斜涅赤神色不虞,连忙进言道。
耶律斜涅赤勉强按捺住怒火,让侍卫将酋长们放进来。
不出他的预料,这些人一进来,就纷纷表示各自部族已无军粮,并询问耶律斜涅赤,如何保证战士们的牛羊食物。言语之中,虽然没有明说撤军的话,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那位德高望重的酋长见耶律斜涅赤面色阴郁,却不回答众人的问题,就语气不善道:“将军,我部勇士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放弃放牧牛羊的安宁生活,千里迢迢为大王征战,不可谓不忠勇,付出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