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自己怎么提了这么个话题,很识相地没有问下去,有心想要安慰一下,看他往嘴里胡吃海喝的模样,也说不出口。看上去挺正常的,但说不定在心里痛哭呢。还好我这份盒饭买对了。失恋了就该吃吃饱,天涯何处无芳草?
大约是我看上去太尴尬,倒是方大警官心很大,反过来宽慰我:“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最近有什么麻烦?”
我向来运气很好。比起我的麻烦,方警官麻烦比较大。我想到刚进门时望见他面上闪过的黑气,此刻虽然看不出来了,但还是心中难安。之前在门口时,我就悄悄给他测了一卦,上乾下离,天火同人,九三变爻。敌强我弱,情势对我方不利啊。
但是卦这东西,别人不求,还是少占。我自行给他算过卦,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再告诉给他听。我斟酌一会儿,问:“刘洪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说到这个。我也想等忙完材料时和你说这件事。”
方皓抹抹嘴,把饭盒推到一边,说道:“在他离职前一周,他告诉过他同事,他发了笔小财。刘洪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他说那天晚上他看到路上一个人掉了东西,就跟上去帮她捡了起来。作为报答,那女人给了他一千块钱。”
我惊讶道:“什么东西值一千。这钱肯定拿不得。他有说是什么吗?”
“他同事也这样说。刘洪说,就是一本普通的本子。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我想到监控中调出的录像,方皓显然也是与我想到同一处,他点点头道:“估计就是那天他藏在怀中带回去的东西。也可能就是画框后的东西。”
可既然那本书已经还给了失主,刘洪是怎么把它拿回家的。他把书拿回家的时候,离他告诉同事中间隔了有十天。这期间发生了些什么?关键点之一,就是要先找到那个所谓的失主。从她口中,或许能知道些线索。但看方皓一筹莫展的模样,我这话不必问出口,也知道这事暂时是进行不下去了。
便在这时,我见方皓眉间又是一丝黑气闪过。这回看得清清楚楚,不容是错觉。我猛地上前一大步,几乎凑到方皓面前。方警官吓了一跳,本能往后一躲,不动声色道:“怎么?”
我问他:“你近来,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最近?方皓思索了一下:“就是刘洪那案子……”
我打断他道:“你自己。”
“……挺好的?”
方皓见我神情凝重,也不自觉严肃起来。他知道我向来不说多余的话。此刻问他,一定是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自觉摸了摸脸。
这一摸,就被我发现了问题。方皓手背上有个细微的伤口,如果不是它结了疤,还不一定看出来,并不是很显眼。原本这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事,但结合他现在的状况,就不得不让人去重视了。方皓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我记得只是撞红了?”
“嗯。后来回去洗澡时才发现破了皮,可能是被虫子刮到的。”
想到那漆黑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虫子。那夜背后的寒意又升了起来。
刘洪的死与这虫子脱不了干系,如今方皓手上却有了这么久却鲜红如旧的伤口。这种种的一切令我的心提了起来,原本我还觉得刘洪此事可以先搁至一下,现在看来,追踪那黑衣人,显得当务之急了。
大约实在是我脸色太难看。方皓道:“问题很严重?”
我沉着脸:“我怕严重。”
方皓沉吟了一下:“暂时能跑能跳,能吃能睡。”
“可是刘洪死时,屋里就这虫子。”
“但我还活得好好的。”方皓拍拍我的手,“我想不必担心。”
你眉间要是没有那黑气,我就不担心了。但在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之前,我不欲叫人凭白无故担心,且他卦象险中有生机,错卦综卦均有排除万难惩恶扬善之意。我将能推演出来的可能性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试图排除任何危机:“近期内,你最好不要与女子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