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1 / 2)

寺是故人踏月来 寺月 2588 字 1个月前

弘晚几步到了近前,脚步不停地扶着我往外走,耳边小声地问:“额娘怎的这么早回来,雪景不好看?”

往年见多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骨子里却是这般调侃精怪,久了,也就惯了。

反握住他的手,攥了一把,“看看你媳妇儿去。”

弘晚摇头便笑,“一早儿就送去大哥那儿了,说是想大嫂,过去看看。儿子陪您走走。”

他倒知道我想什么,走走便走走吧。这么冷的天,未全消融的雪,与儿子一同溜达,也算情趣了。

宫里的雪景很美,见了多少年,依然如此,就是太过空旷,显得人渺小。生命不是生命,人不是人,许是摆设,许是尘烟。

问了几句墨晗的身子,便也无话,嫡亲的母子并非忌讳,只是心里装的太多,说,容易,也难。

我寻了个话头:“三阿哥那儿……”

弘晚无所谓似地笑,“原就没什么,额娘费心了。”

我们并排望着远处,风吹着雪,飘落在看不见的红墙后方。天空正蓝,白云懒散,阳光柔暖,处处皆好。那些不好的,隐匿在看不到的地方。

“去杭州还顺利么?”我还是问了。

“顺利。”弘晚未动,立在我身旁,声音很轻,笑意未减。

弘晚的手像他阿玛,握着你的时候分明用力,却不觉着疼,只是温暖。眼神也相似,声音也似,“到时,让墨晗再生个女儿,可好?”

我忍不住笑他,“你这份霸道可也随了你阿玛,这还能是你说了算的?”

这个儿子啊,不正经时的样子更肖其父,“儿子说了自是不算,回头儿子求阿玛去,让阿玛再说一回,定然就是了。”

我在他胸前毛领上掸了掸,摇头,“像你这样的儿子生十个不嫌多,挽儿那样的女儿一个就够了。头疼。”

弘晚仰头便笑,手掌握在我肩头晃了晃,“额娘说这话儿,不亏心么?二姐哪儿不好?咱娘儿俩私下说说便是,可别让阿玛听见,否则要找您的麻烦。要说起来啊……确是女儿好,阿玛喜欢,赶明儿定是真能说话算话儿。”

“弘晚……”我难掩惊讶,“你真的想做皇帝么?这么多年,你跟着你阿玛,见得多了,不累么?我以为你想像弘晖那样生活……做了皇帝,每日像你阿玛似的,太累了……国事也便罢了,还要仔细这个留意那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甚至没有一个觉得你好的,真的太苦了。值得么?”

弘晚笑声忽止,正色说道:“额娘想多了。哪儿有那么多的好和不好,自己觉得好便是,若是想要人人都瞅着我好,佛祖都要犯愁,无愧于心便是。为人子,为人臣,忠孝而已,没有那么难。做皇帝这事儿也不是儿子想或不想,是阿玛让或不让。像十三叔那样做一辈子的王爷没什么不好。”

“那我先给你选两位侧福晋吧,他日不管你是铁帽子王还是皇帝,总少不得,别让旁人嚼你的舌根子,烦。”

弘晚就又笑起来,不甚正经的样子,“墨晗倒是不会有意见,只是儿子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还是留给别的兄弟吧。”

我忍不住逗他,“那怎么行呢?你见过皇帝只有一位正宫娘娘的么?成何体统。”

“额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说了,真到那一日时,儿子还怕谁来说么?这点儿主都做不得,也别坐那位子了。”

他倒硬气!

这般神色,我倒真是头回见,比每一副神情都更像胤禛。

这一家子的男人怎么都这么个脾气呢?

“弘晚……”我唤了一声又噎住,顿了顿,终是说出口,“汪氏……有孕了。”

弘晚一怔,眉头锁起,转瞬如常,“新进宫的胆子倒大。”

我信枕边人也便罢了,他竟也信,虽未直言。难怪胤禛喜他,信他,还真不是白疼的。

我不再掖着藏着憋在心里烦扰,嘘了口气,尽是寒凉,“方才刚刚知晓,还没跟你阿玛说呢。”

阳光斜照,朱红砖墙前,人影直立。胤禛和胤祥远远地并肩站着,与我们隔了好远。

弘晚的手掌落在我背心处,隔着几层包裹仍觉温暖,向前轻轻地推了推,小声地说:“阿玛来接额娘,去吧。没什么大事儿,额娘只管自个儿高兴便是,不必烦扰。否则,阿玛怕是真要动气。”

其实,我不怕他生气,我是嫌……无故生出这许多麻烦,怪累人的。

☆、310.情状皆似

这么大的事,不告诉胤禛?

我还没想好怎么张嘴,已然晚了。

要说起来,这件事不管交给谁,都能给整利落了,偏偏有人压根儿就不需要我。在这宫里,真正是个摆设的人是我,空顶着皇后的大帽子,根本就没什么可干的事。

回到屋里不大会儿工夫,苏培盛就来了,帘子外轻悄悄地说了句“人带来了”,胤禛就出去了。

鬼使神差的,我跟了过去。

是个模样俊俏的小侍卫,年纪极轻,精神抖擞的。

打哪儿带来的我不知道,人就跪在院子当中。

胤禛不带波澜地瞅了一眼,淡淡交待:“带去吧。”

苏培盛就把人给领走了,连话儿都没说一句。

我的脑子就跟灌了风似的瞬间清醒,整个人从外到里透心凉,只有手是热的,被他握在掌中,回身拉进屋里。

“你知道了?”

胤禛抖了抖袍摆坐在椅中,看了眼杵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我,又转到榻边拉我同坐,方才开口说道:“御医回禀了。”

好像没生气,如同在说今儿个天气不错。

犹记得那一年,他气势汹汹地对我,只因误会我与旁人有染,险些害死腹中胎儿。此时,就算不是挂在心上的女人,总归是自己的女人,还是皇帝的女人,做出这等事来……他的心可真大啊。

两厢比对,我这颗玻璃心真不知该欢喜,还是滋味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