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为何不说?”我不满地说。
“我见你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不忍心泼冷水而已。照你们的能力,通道挖不到三分之一就已经饿死了,你以为打洞掘土的事,是谁都能干的?”陈爝站起身来,又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不行了,我得去睡一会儿。”
他往囚室走的时候,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陈爝进了室内,正打算关门,见我站在门口,便问:“你跟着我干吗?”
我压低声音对他说:“袁嘉亨的事,你有眉目了吗?”我边说边走了进去,顺手关上牢门,将火把挂在墙上。陈爝爬上石床,仰面躺着。
“完全没有。”
“他的伤口绝对不是自己造成的!”
“我知道。”
“一定是他杀,地宫里又没有别人,那么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我也知道。”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采取行动?”说这句话时,我的声音有些失控。
“采取什么行动?把凶手抓捕归案吗?”陈爝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我虽然知道凶手在这些人里,但我还不知道是谁。此外,行凶的手法也很奇怪,目前我还没想明白。你让我怎么办?”
他说得也没错,可能是我太过依赖陈爝,忘记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万能的神。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只是眼下一点线索都没有,凶手如果是我们之中的某人,那袁嘉亨被杀的时候,他应该还在转劫所内,那么凶手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杀死身处碓捣狱石室的袁嘉亨呢?”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便道,“对了,会不会是先把昏迷的袁嘉亨置于砖墙之下,然后启动某种‘定时装置’,使得砖墙倒下,压死了他?”
“可以啊,韩晋,有进步!”陈爝竟表扬起我来。
“怎么样?你觉得真相会不会是这样呢?”我也来劲了。
谁知陈爝又摇起头来:“很遗憾,如果说将昏迷的袁嘉亨置于砖墙之下,再启动某种装置令砖墙倒下砸死他的话,完全不可能。”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那砖墙堆得有多高,要是倒下来,别说一个袁嘉亨,就算十个袁嘉亨都能给你全埋起来,压在数百块砖头下面。而我们发现袁嘉亨时,他的身体躺在砖堆之上,所以我们才能一眼看见他。”
陈爝的分析也有道理,看来我的推理又失败了,内心难免有些失望。
“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谁知我还没开口,陈爝就抢先道:“是不是关于虿盆的事?”
“你怎么知道?”
“发现袁嘉亨尸体的时候,我也注意到虿盆的盖子还在,石室里没有黑蛇。怎么等我们出来之后,黑蛇也跟着出来了呢?只有一种可能——我们离开之后,有人掀开了盆盖。这更坐实了我的猜测,我们之中有内鬼,而且很可能……”说到此处,陈爝微微一顿,继而道,“很可能想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杀了所有人?”我差点惊呼出声。
“既然放出虿盆中的黑蛇,就是无差别杀人,谁被咬死谁倒霉。”
“那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有解救的办法呢?此外,虿盆有蛇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凶手很可能早就知道了。如此看来,这人一早就来过地宫。”
我脑中想起众人被火灾逼到前厅时走投无路的模样。要不是陈爝及时找到地宫的入口,我们恐怕都要变成烤鸭。假设凶手起初便知道刑具博物馆下有个地宫,故意将我们引至此地,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陈爝又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必须让凶手自己露出马脚才行。对了,今天晚上我们两个轮流守夜,不能都睡。”
“为什么啊?”
“凶手既然能把虿盆的盖子掀了,难道不会去碓捣狱石室把门打开,再放出蛇来?”
“对,对,这点我差点儿忘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不是陈爝的提醒,我还真就放心睡了。
“另外,之所以要守夜,是因为我还有一个顾虑。”
“什么顾虑?”
“我怕今晚凶手还会下手。”
2
恍惚间,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
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感觉橘红色的光芒离我很近,耳边还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韩晋,醒醒!不要再睡了……”
说话的人是陈爝。
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问道:“现在几点?”
陈爝鄙夷道:“凌晨三点,该换你了。不要再装睡了。”
“我可没有装睡!”我打了个哈欠,“我是真的很累!”
睡觉之前,和陈爝商定好轮流守夜,他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各五小时。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才闭眼没多久,就轮到我起床守夜了。
下床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原来是我身上掉落的细小碎石。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细小的碎石呢?陈爝催促了我几句,我也来不及细想这里面的缘故,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碎石,拿着火把就出了门。
“大家都在里面睡觉,你只要守着门口就行。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立刻来通知我。千万不能睡着,记住了吗?”
陈爝把我送到转劫所门口,嘱咐了几句就折回去睡觉了。我看他面色憔悴,黑眼圈很重,看来撑得非常辛苦。
我拖着疲惫的躯体,缓缓将火把挂在石墙上,然后靠着墙壁坐下,眼睛呆呆望着前方。